17、闖入

    眾妙警衛(wèi)顯然得到了最新指示，從被動防衛(wèi)變成自衛(wèi)反擊。武器上藍光閃爍，范圍電弧劈啪作響，往往要在人身上傳導(dǎo)兩三次過后，才會耗盡能量，被擊中的人大都翻著白眼倒地。可前仆后繼的民眾太多了，一個人倒下去，五個、六個馬上填充上來。配備精良的警衛(wèi)沒法重組完整的防御人墻，只好步步為營，以小組編隊形式，試圖一點點收復(fù)失地。

    不時有漏網(wǎng)之魚沖過警衛(wèi)，本以為沖出封鎖后，傳說中的眾妙實驗室就在眼前，可面對的卻是一片莽莽山區(qū)，哪里有一點人工建筑的痕跡？再退回去當然不甘心，于是三五個結(jié)伴，硬著頭皮往前走，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也有些膽小的躲在一邊，等匯集的人多了，才肯跟著人流行動。

    老七和喬納森謹慎的在人群中移動，和警衛(wèi)始終保持安全的距離。老七選中的目標不是普通人，在狂暴的人群里仍舊保持風度，在一群癲狂的白癡中顯得極為醒目。他也說不上為什么要盯著這幾個人，反正很特別就對了，杰克上校也沒下達具體任務(wù)，那個白癡老大就只會說“隨機應(yīng)變”。

    他是傭兵團的“聽風者”，憑借超卓的嗅覺和敏銳感知，以及量身定制的輔助AI，總能在紛雜的形勢下抽絲剝繭，快速發(fā)現(xiàn)關(guān)鍵因素?！棒淅浯洹蔽镆灶惥?，大都是杰克那種好勇斗狠的痞子，像老七這樣稍微會動動腦子的“人才”，理所當然成為復(fù)雜任務(wù)中的?？汀?br />
    老七捕捉到一絲很淡的香氣，差一點就被其他強烈無數(shù)倍的氣味掩蓋。然后他才看到一條修長身影從眾妙的方向沖出來，逆著人流向外移動。那身影曼妙的讓人浮想聯(lián)翩，可實在太快，讓他來不及看清長相。

    “喂，老喬，你看到剛才那個女人了嗎？她頂著人流怎么還能那么快？我已經(jīng)看不見她了！”

    喬納森望著女人消失的方向，露出意猶未盡的流氓表情，充分證明色狼是不分年齡的?！昂美钡逆?！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要不要追上去看看？不過先說好，看她的身手，打咱倆肯定跟玩兒似的?！?br />
    老七摸著下巴說道：“算了，從里面跑出來的人，應(yīng)該跟任務(wù)沒關(guān)。別節(jié)外生枝，一看就是個惹不起的主兒?！?br />
    空氣里不明物質(zhì)的含量已接近200微克，警衛(wèi)接受過抗精神類藥物的訓(xùn)練，此時反而變成劣勢。普通民眾們腎上腺素大量分泌，以透支的方式擁有多出一倍的力量，簡直越戰(zhàn)越勇。盡管局勢在一點點惡化，眾妙方面卻沒有增加警備的動作。

    “那幾個人行動了！上吧！”老喬叫著，活像一只拴著繩的野狗，就等著一聲令下。

    那三個目標人物一動起來，像是發(fā)出某種信號，人群中有十幾個人忽然活躍，輕松撥開擁擠的人群，向著一個方向靠攏。當他們匯集到一起時，一小隊警衛(wèi)發(fā)現(xiàn)異常，只是一個照面，五個警衛(wèi)就被掀翻在地。十幾個人沖出封鎖后，簇擁著那三人，很快就消失在視野中。

    老七鎮(zhèn)定的答復(fù)：“還不是時候，現(xiàn)在跟上去不暴露才怪。他們的氣味至少能殘留15分鐘，我們原地等候10分鐘……我艸又擠我！別推啊，你個智障！聽不懂人話？打爆你頭啊信不信！……算了算了，老喬，我修正一下啊，還是換個人少的地方等吧……”

    9分30秒后，飽受摧殘的老七向喬納森使個眼色，迫不及待的往封鎖線沖。他像一只靈巧的猴子，一旦動起來，就沒有哪個人再能擠到他，似乎再小的人縫兒也能讓他通行。

    老喬緊跟其后，說來奇怪，兩人相距不到兩米，老七絲毫沒有引起警衛(wèi)的注意，喬納森偏偏被兩個警衛(wèi)迎頭攔住。眼看著老七輕松沖出封鎖線，老喬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非要受到防爆盾和跳躍電弧的夾擊。

    老子是軟柿子嗎？老喬直接伸出右手食指與電弧接觸，藍光一閃而過，他卻毫發(fā)無傷。趁著警衛(wèi)驚愕的瞬間，右手緊握成拳，狠狠砸在對方腦袋上，直接讓他進入黑甜夢鄉(xiāng)。從指骨到腳跟有一條隱蔽的通電管道，跳躍電弧的功率有限，直接被導(dǎo)入地面，難以建功。對付防爆盾同樣簡單粗暴，老喬一個矮身，四根手指鐵鉤一樣硬插而入，硬度和韌性兼而有之的硬塑材質(zhì)簡直不堪一擊。接著向上猛地一掀，持盾的警衛(wèi)就像被剝了殼的鮮美牡蠣，只能任君品嘗。

    順著空氣中殘留的氣味，兩人一路深入青銅山的山區(qū)，一會兒爬坡、一會兒入谷。四周只有濃密森林，見不到一點兒所謂實驗室的影子，人影兒也不見半個，氣味是唯一的指引。

    半個小時后，兩人闖進一片低谷，一條清澈小溪靜靜流淌。景色雖然不俗，兩人的心情卻一點都不美麗——因為氣味到這兒就斷了。

    目測這里的海拔高度比封鎖線那邊要低五十米，溪水太窄太淺，十幾個人不可能順流而下卻不留氣味。零星幾個腳印看起來像是新的，如果沒有追錯方向，唯一可能就是此處有通向地下的入口。

    “老喬，你的強項來了，趕緊找找吧，興許有什么線索?！崩掀咦诓蓠嚼?，明顯是準備看熱鬧了。

    “找個屁，老子早看見了！”老喬指著二十多米外一片樹木中的一棵，自信的說道：“那棵樹是空心的，紋理也不連貫，樹皮間有人為造成的縫隙，顯眼的很?！?br />
    老七瞪著眼睛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他說的是哪棵樹。他有點兒不信邪，準備走近瞧瞧，這一片至少有二十棵樹，粗細差不多，都比自己的腰粗，不都一個德性嗎？

    “這棵，這棵！”

    走到老喬指認的那一棵跟前，沒敢直接敲敲看是不是空心，趴在樹皮上仔細看了半天，才勉強發(fā)現(xiàn)老喬認為很“顯眼”的縫隙。他禁不住搖頭長嘆：“古老的掩飾方法，本來也相當有效，可惜碰到了你這個變態(tài)?！?br />
    老七站起身，開了個自以為有趣的玩笑：“你說這里頭是通往地底，還是天上？”

    老喬狠狠的瞪著他：“你他媽是在逗我嗎？當然是地底了?！?br />
    “媽的！你不知道地底一向是最危險的地方嗎？我可不想下去！”

    “都到這兒了，你還想跑？”喬納森一把逮住老七，另一只手拉開遮擋入口的樹皮，先把老七頭上腳下的硬塞進去，自己也邁步擠進門戶。

    …………

    幾乎就在老七和喬納森沖出封鎖線的同一時間，呆坐在會客室的本初站起身，活動了幾下四肢和脖頸，決定找些事來做。

    屋子里還殘留著各種珍稀水果的香氣，桌子上的大杯里還有半杯“秘制飲料”。本初一點兒也不想碰了，他覺得自己一周之內(nèi)都不會碰任何水果，沒錯，就是任何水果。

    一推門沒有推開，本初忍不住開罵：“奶奶的，跟防賊似的！你有過墻梯，我有張良計，可別怪我不客氣?！?br />
    神奇小表盤又亮了，中央有一個走到100%的進度條，一明一暗的閃爍，猶如呼吸。本初在上面輕輕一點，一團光線倏然展開，在他面前形成一道全息投影，展示出一片錯綜復(fù)雜的道路分布圖。如果把局部放大50倍，就能看清其中包含各種顏色的標示和密密麻麻的坐標點，絕對讓人眼花繚亂。

    即使眾妙已經(jīng)是個向他敞開懷抱的美人，他也要先解決掉面前的這條“衣帶”。

    全息影像熄滅，本初將他那只仿佛無所不能的手表貼到門鎖的位置，毫無疑問，從回傳信息中可以確定這是個插卡式磁力鎖。從懷里掏出一張鋒利的鍍膜薄片，神奇腕表又開始表演了。他將薄片放置在表盤上，微觀世界里，金屬粒子在鍍膜層下忙碌起來，以復(fù)雜的方式重新排列組合。

    薄片插入磁力鎖卡槽中，輕輕一推，門就開了，本初仿佛看見大美人那一縷乍現(xiàn)的春光。

    本初相當放松，閑庭信步的樣子仿佛在自己的家里閑逛，本該緊張刺激的入侵活動，被他的表現(xiàn)完全搞砸了。只是他也不必表演給誰看，他選擇了一條最荒僻的路線，一直沒有撞上一個活物。

    眾妙的內(nèi)部是螺旋式結(jié)構(gòu)，深入地下多層，越是向下區(qū)域面積就越大。會客區(qū)位于比入口低三層的位置，離核心位置很遠。上面幾層是核心試驗區(qū)和管理層區(qū)，向下則按功能劃分不一而足，動力室、總線區(qū)和核心機房都占去大量空間。再向下，更多的則是收押室、黑獄之類見不得人的灰暗區(qū)域。

    再向下深入一層，本初終于打起精神來，下面一段區(qū)域密布各種角度的隱藏式監(jiān)控，不速之客幾乎沒可能不被發(fā)現(xiàn)的潛入。他從懷里掏出一把小飛碟似的東西，每一個直徑只有兩厘米，往半空中一拋，“小飛碟”一個個便安靜的懸浮在空中。

    小飛碟共12枚，自組網(wǎng)絡(luò)，可自主智能編隊。四個貼近他的頭頂飛行，四個環(huán)繞腰間，還有四個則下降到腳踝的位置，離地面僅有10厘米。小飛碟擁有極其敏銳的環(huán)境傳感器，和逼真的全息光影投放能力——12枚協(xié)同組網(wǎng)，將本初全身籠罩，在天衣無縫的巧妙計算下，便可以實現(xiàn)完全隱身的效果，甚至還能隔絕紅外探測。

    為了配合小飛碟的覆蓋范圍，本初不得不挺直上身，雙臂始終緊貼身體兩側(cè)，每一步的步長精準的保持為20厘米。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走路的樣子像個鴨子，可一路上，無論隱藏在哪個位置的監(jiān)控設(shè)備中，都只有空蕩蕩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