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飛柳,你可曾見過柳鳴姜?”為首的黑衣人只出一雙陰狠噬血的眼眸,語氣森寒的問道。
少年不答話,直接就下了殺手。
來人本想繞過云飛柳,卻沒想到這人根本連話都不聽他們說完,心里也是大駭,連忙拔刀抵抗。
“云飛柳,你這是做什么,那柳鳴姜兩個時辰前殺了所有在京郊別院里的暗衛(wèi),我們只是奉旨來捉拿他。
你這般作為,莫不是讓我們?yōu)殡y,況且你不想想你那徒弟,戚鳳鳴嗎?
被柳鳴姜誅殺的暗衛(wèi)之中還有戚家滿門,你如今卻要窩藏那柳鳴姜不成?!睘槭椎暮谝氯艘贿叺挚梗贿叴舐暤暮暗?,那聲音洪亮震耳發(fā)聵,顯然是含了內(nèi)力而發(fā)。
云飛柳卻不聽他們說什么,下手必是殺招,招式翩若驚鴻似風似舞,卻偏偏都是致命的。
忽然醒過來的戚鳳鳴,將那黑衣人的話聽得清楚,怔楞的看著眼前這一場近乎夢幻般的殺人場景,一時驚呆了。
他曾經(jīng)嗤之以鼻的花架子,如今卻是招招奪人命的優(yōu)雅。
幾個黑衣人很快就斃命,云飛柳根本沒有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醒了過來,或者他是發(fā)現(xiàn)了的,只是不在意罷了,很快就消失在洞穴之中。
這是戚鳳鳴最后一次見云飛柳,他記得那死去的暗衛(wèi)說的話,暗衛(wèi)營被襲,他戚家滿門也在其中。
所以當他在密道里看見重傷昏迷的柳鳴姜的時候,他毫不猶疑的用師傅送他的匕首扎進了柳鳴姜的心臟。
那血濺了他滿身,他至今記得柳鳴姜驚駭?shù)纳袂椋蠹s是死不瞑目。
他從來,被尋來的暗衛(wèi)帶了回去,后來暗衛(wèi)再循著他所說的找去,柳鳴姜卻是已經(jīng)不見了。
不知道為什么他反而松了口氣,可是沒過多久,柳鳴姜還是被追去的暗衛(wèi)殺死了,他的首級和那把隨身攜帶的古琴被人帶給了戚鳳鳴。
那琴是他親自毀的,看著它和柳鳴姜的頭顱在父親的墳前燒成了灰燼。
“別彈了。”鳳鳴只覺得氣血翻涌,猛的幾步走過去,匕首鋒利的刃口砍在琴弦之上。
琴聲刺耳戛然而止,青夜和青竹猛的被拉回了現(xiàn)實,只覺得腦子里一陣嗡嗡作響,下意識捂住了耳朵。
回過神來就看見鳳鳴不知道為什么忽然變了臉,一臉兇神惡煞的站在尹夢的面前。
那平時被當做兵器的匕首明明十分鋒利,卻連幾根琴弦也沒割斷,真的是怪異得很。
但是那琴身卻是被劃出了一條細細的口子,看上去格外的突兀。
青夜和青竹都是疑惑的看著鳳鳴,見他說完話忽然側開臉吐了口血出來,臉也是一變,連忙上去扶著他。
“你這是怎么了?”青竹擔心的問道,四處看了看,這院子里也只有他們幾個人,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
可是這無緣無故的,鳳鳴又怎么會受了傷。
“你這琴,是不是叫奪魄,你彈的曲子可是叫冥魂曲?”鳳鳴推開青竹,目光陰蟄的看著尹夢渾身戒備殺氣四溢,不像是聽了美妙的曲子,倒像是被什么人奪去了神志。
“你認識它?”尹夢瞇起一雙美麗的桃花眼,很是意外,這琴他只隱約見那糟老頭彈過幾次,都是喝得爛醉的時候。
其實尹夢也不懂,為什么那糟老頭臨走的時候,要把這天天揣在身上的寶貝,那么輕易的送他,要知道曾經(jīng)連碰都不許他碰。
或者那漂亮的美男師公在糟老頭的心里是值得放棄一切的,否則那些年月里,糟老頭也不必為了他,那樣的失魂落魄。
“你和柳鳴姜是什么關系?”鳳鳴見尹夢并不否認,心里猛的一沉,有什么東西,卻依舊混在迷霧之中。
“我不認識什么柳鳴姜,這琴是師傅留給我的,并不是你說的什么柳鳴姜?!币鼔艨粗袂楹懿黄届o的鳳鳴,心想那糟老頭子總不是和這鳳鳴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是想想那糟老頭的年紀,再想想,那老頭子和自己一樣手無縛雞之力的,怎么可能和鳳鳴有什么糾葛。
況且糟老頭子似乎也不姓柳,說起來那糟老頭倒是有個十分詩情畫意的名字,云飛柳。
本來尹夢也姓云,只是后來那糟老頭為了討那師公歡心,便讓他改姓尹了。
“也是,奪魄已毀,又怎么可能還在這世上。”鳳鳴一下子放松了戒備,之前被生生被壓下去的翻涌氣血,瞬間涌上來。
他只覺得口一陣劇痛,又連吐了好幾口血。
“你心有戾氣,才會被琴音所傷,鳳鳴你有心魔?!币鼔艨粗槕K白的鳳鳴,想起糟老頭曾經(jīng)囑咐過他的話,這琴是古琴不錯,卻也是殘琴。
用這琴彈出的琴音,不是誰都聽得。
心術不正,心有戾氣者聽來如煉獄。心純善,寧靜者聽來隨琴者心聲。
所以這琴,對于手無縛雞之力的他來說無異于是一張護身符。
所以云飛柳一再囑咐,若是他有朝一日要離開邊關,一定要隨身攜帶,幫他辨別辨別人心也好,免得他錯信了歹人。
從前尹夢只覺得,這不過是那糟老頭吹噓罷了,不過是案破琴,哪里有他說的那樣神奇。
所以一直也不曾拿出來用過,如今見了鳳鳴的反應,不由的也信了三分。
“心魔,像我這樣殺人如麻的人,哪里來的心魔,有的只是生死。”鳳鳴擦干嘴角的血跡,慘白的臉上笑容慘淡,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愿提起的往事。
“如你這般的人,心魔才最是可怕。
你回房里休息一會兒吧,青夜,你陪我去后山走走。”尹夢站起來,一雙桃花幽深看不見底,像是在這一瞬間看透了他的偽裝,又好像只是幽幽的為他嘆息。
鳳鳴站在院子里,看著尹夢步履緩慢,卻依然顯得瀟灑恣意的背影,久久無法言語,其實尹夢并沒有說錯什么。
鳳鳴從前只覺得這人他就算沒看懂全部,卻至少看清了分,如今卻覺得他看見的或者根本不過是假象罷了,真正的尹夢或者是另一番模樣。
青竹見尹夢喚了青夜一起離開,心里有些莫名的難言滋味,明明兩人是一起來這院子里的,似乎主子喜歡青夜總是多過他一些。
可是想想之前自己那些對主子的怨懟心思,不免就戚戚然。
若他是主子,只怕也對他這樣奴才也是歡喜不起來,沒打發(fā)了他已經(jīng)是萬幸。
臨風每天總有幾個時辰要去竹園看看,然后回來向辰王報告,辰王上午的時候一般都在書房練字看書,下午就在校場練武。
煙塵山莊分為梅蘭竹菊四個大塊,竹園挨著山后的那片桃林,便給我了尹夢。
王妃住在蘭亭閣,剩下的梅舍和菊樓,梅舍是玉勉練的校場,菊樓是他們一干暗衛(wèi)住的地方。
這日臨風按日常來報的時候,玉勉正擱了筆墨準備去校場,竹園傳來的琴聲他聽得隱隱約約并不真切。
但也隱約猜到定是尹夢的琴,這煙塵山莊里也只有尹夢的琴聲能傳得這般幽遠。
也只有他才有這般造詣,簡單的詞曲,卻能在十里之外奪人心魄,讓人意猶未盡。
從前在邊關的時候,尹夢無事就喜歡彈琴自娛,可惜自從與他一起回到京都,便從沒有聽到他的琴聲。
如今聽了這簡短的曲樂,既然有種恍若隔世的觸景之情。
“王爺可曾聽過奪魄?”臨風其實對鳳鳴說的話帶了幾分懷疑,他也聽了那琴聲,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
可是那鳳鳴確實是被琴音所傷,更是他親眼所見,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第17章 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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