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女的條件

    這是胡海希第三次見到梅菲斯“人”的樣子。和前兩次見到的時候相比，第三次見到的梅菲斯顯得更加成熟和恬靜，這大概是因為和第二次見面的時候梅菲斯都急著騙去他的靈魂，因此言談舉止都免不了帶有刻意魅惑的浮夸。而這一次見到，梅菲斯倒像是成了落落大方的大家閨秀了。

    “你這一次居然沒有用貓的形態(tài)來見我？”胡海希問道，前兩次見過梅菲斯人的樣子之后的再次見面，梅菲斯都是以貓的形態(tài)和胡海希、白起帆以及賀仁杰見面的，和一只虎皮貓說人話有些別扭，但是至少比和一只黑貓說人話感覺好一點。

    “我以為你更喜歡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難道你更喜歡貓嗎？”梅菲斯提了提裙子，語氣的語調(diào)上揚，帶著一點點俏皮。

    “從男人的角度我顯然應(yīng)該更喜歡你現(xiàn)在的樣子，但是我感覺和貓說話我比較自在一點?！?br />
    “可憐的宅男！”梅菲斯撇了撇嘴，站起身來，走到胡海希面前，側(cè)著臉斜瞥著他，嘴角帶著笑意地問道，“你這算什么？是面對美女天然的自卑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是啊，如果一個人被一個美女騙著簽了靈魂的契約，那么以后他對于所有的美女都會懷有謹慎的態(tài)度。哪怕知道了那只貓是魔鬼的化身，但是心理上總要好過一點。另外我面對美女一點都不自卑，我直面過無數(shù)美女，穿衣服和不穿衣服的都有?！?br />
    “是啊，在電腦上?！泵贩扑购敛涣羟榈爻爸S道，“而且我以為前一個故事都是從人愛上女魔鬼開始的?！?br />
    “錯了，按照中國的傳統(tǒng)，這類故事都是從女鬼愛上人開始的?！焙ＯＵf道，“就是日本的傳統(tǒng)也是一樣?！?br />
    “所以你寧愿面對貓，害怕愛上我嗎？”梅菲斯貼近胡海希說道，在他有所反應(yīng)之前又退回到了沙發(fā)上坐下，“你要抓緊機會，我覺得白起帆和賀仁杰也很有潛力，不比你低?！?br />
    “你的球隊還能夠簽下兩名外援？你有足夠的轉(zhuǎn)會費嗎？”胡海希反問道。

    梅菲斯對于胡海希的試探并不予以直接的回應(yīng)，她故作深沉地說道，“他們兩個的比你強烈得多，感覺上比你更像是人?！?br />
    “你是指愛上女魔鬼那種還是指他們別男愛好女這種本？”

    “難道你的愛好特殊一點？”

    “不，只是對于唾手可得的東西，我還有些自制力罷了?！焙ＯＢ詭О谅卣f道，“即使以我目前的身份和地位來說，尋找一晚上的臨時伴侶也不是一件多么困難的事情，我之所以不這樣做，是因為……”

    “你不想？還是說電腦里面的更能滿足你一些？”

    “我不想空虛，這是叔本華的教導(dǎo)?！?br />
    “這可真是讓人吃驚，”梅菲斯非常自然地驚訝，“我還以為滿電腦愛情動作片和后宮種馬文的人即使不直爽，再虛偽也會遮遮掩掩地表自己的愛好，但是你這樣，算是在賭氣嗎？拉上一個哲學(xué)家的名字你以為我就會相信你是那種原則決定行為的人嗎？”

    “我顯然是?！焙ＯＡx正辭嚴。

    梅菲斯出一副自己被打敗了的表情，“好吧，我們還是談?wù)?jīng)事吧。”

    “這么說剛才的交鋒我贏了?！?br />
    “隨你喜歡?！泵贩扑共恢每煞竦卣f道。

    胡海希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坐在了梅菲斯的對面，刻意以一種勝利者的姿態(tài)居高臨下地說道，“那么這一次又是什么事情？”

    “我以為你應(yīng)該記得的?！?br />
    “不，我太忙了，如果你提醒了我，我還要翻翻我的工作筆記才記的我做過什么安排。”胡海希的表演看起來有些做作。

    “半年前，”梅菲斯出一副無奈的表情，“我?guī)湍惆讶f從鳳凰市帶到了谷城……”

    胡海希打斷了梅菲斯的話，“首先那三十萬是你塞給我的，我如果一開始知道那三十萬是從銀行劫匪那里黑吃黑過來的，我絕不會接受；第二不是你幫我把三十萬帶到了谷城，是我自己帶過來的，你提供了一點技術(shù)手段瞞過了機場的安檢而已；第三，作為回報，三十萬到了谷城就變成了三百萬。三百萬……”胡海希的語氣里面充滿了追憶的感慨，“我從來沒有覺得有錢也是一種麻煩?！?br />
    “你的記憶力非常好，”梅菲斯揚了揚眉毛，“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三百萬已經(jīng)被你們洗干凈了對吧？”

    “我不想自我表揚，但是……不錯，雖然損失了一大部分，但是剩下的已經(jīng)變成合法收入了。我要贊美老白同志，他洗干凈了六十萬而且沒有損失?！?br />
    “是的，相反你和賀仁杰損失了很大一部分，不過沒有關(guān)系，新的工作來了。”梅菲斯微笑起來，掃除了剛才表現(xiàn)出來的所有弱勢的感覺。

    胡海希頓時有一種大事不妙的預(yù)感，“你又要干什么？”

    “不如我們到你的臥室看一看？”梅菲斯優(yōu)雅地站起身來，禮貌地偏了偏頭，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胡海希已經(jīng)急匆匆地沖過去擰自己臥室的門了，推開門之后，入目的是讓他眩暈的圖畫，他那張一米八乘以兩米的大上整整齊齊地垛滿了印著偉大的領(lǐng)袖頭像的紙。這樣壯觀的景象，只有銀行金庫和印鈔廠存在過，或許在日后中紀委辦案時可以看到類似的場景。

    正常的中國人看到這種場面，都難免兩股戰(zhàn)戰(zhàn)，激動興奮等各種情緒不能自已，而胡海希此時此刻的表情就好像被的同志發(fā)現(xiàn)了證據(jù)的貪官一樣，梅菲斯反而成為了辦案人員。

    “這一次是多少？”胡海希那張帶著難以掩飾的心慌的臉轉(zhuǎn)向了梅菲斯所在的方向。

    “三千萬?！泵贩扑拐绨l(fā)現(xiàn)了罪證的檢察官一樣心滿意足。

    “你這樣，再下一次三億的現(xiàn)金豈不是要堆滿我的房間？”

    “下一次我會堆滿一堵墻，”梅菲斯揚了揚下巴，“這完全取決了我的心情和……你的態(tài)度?！弊鳛閯倮咚龤鈩菔?。

    沉默了好一會兒，胡海希終于恢復(fù)了正常的表情，“這一次你想怎么干？”

    “不，是你想應(yīng)該怎么干。”梅菲斯打斷了他的話說道，“計劃和執(zhí)行都是你，我只不過提供一點微不足道的幫助而已。”

    “我聽說拍電影電視劇洗錢比較容易?！焙Ｏ：呛橇藘陕暎墙┑谋砬殡y以持續(xù)。

    “那很好，去干吧！”梅菲斯將手一揮，一副指揮者的姿態(tài)，語重心長地說道，“你會成的，我會為你感到的?！?br />
    胡海希自然覺得梅菲斯絕非如此好心，他直覺般認為巨額資金來歷不明的后面一定有更大的陰謀，但是他眼下能做的只能是在洗錢的道路上更進一步罷了，因為并無其他道路可以走。

    更緊迫的事情是既然今天晚不能睡了，那么就要把沙發(fā)收拾一番。而梅菲斯既然完成了任務(wù)，轉(zhuǎn)眼就甩手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變成了貓到墻角去了，胡海希不住這樣惡毒地想。

    躺在沙發(fā)上的胡海希一晚上都沒有睡踏實，他每次從半夢半醒中醒過來之后，都不住打開自己臥室的門，就著窗外的月光打量這個印著中國最偉大大人物之一頭像但是卻是世界最大的罪惡之源的東西如此富集地聚在一起，心潮澎湃之下更多的是惴惴不安。

    過度擁有來歷不明的財富的煩惱就像是因為太帥了怕被人嫉妒而挨打破相，更煩惱的是你沒有身份證，不敢去報案甚至大聲嚷嚷。

    有人覺得就沒有如此嚴重的煩惱那是因為他們雖然見不得光，但是他們成群結(jié)伙地組成一個生產(chǎn)和消費的經(jīng)濟組織，通過從事黑或者灰的職業(yè)掙取不合法或是不道德的報酬，雖然不能把自己本身洗白，但有來歷的錢總能借助組織的掩飾裝作是無辜的。

    而胡海希這種半路出家的什么都要靠自己，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和印假鈔的家伙干的事情幾乎一樣，只不過他的鈔票是真鈔，因此他的煩惱在于制造這些錢的來歷，而不在于如何把它們花出去。

    這是一項非常有挑戰(zhàn)的工作，一個人單槍匹馬絕對完不成。但是梅菲斯沒有給胡海希成立犯罪組織的時間和機遇，況且胡海希沒有這個志向也沒有這個天分。中國雖然沒有福爾摩斯，但是莫里亞蒂顯然也不是好當(dāng)?shù)?。認真起來的暴力機關(guān)能夠把一切他們之外的組織碾碎，哪怕作為個體的你藏身他們組織之內(nèi)。

    天大亮，胡海希再一次看著自己上的阿堵物，認真地自言自語說道：“其實我也不愛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