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宛晴天一手勾著炒河粉一手握住豆?jié){,嘴中還叼著一次性筷子,騰出兩根指頭夾住鑰匙摳啊摳,辦公室的鎖芯早該潤滑一下了,費死勁兒也轉(zhuǎn)不出來。
偏巧這時,挎包中的手機響起來。
Whenminutesbecomehours(當分鐘成為小時)
Whendaysbecomeyears(當日子變成年頭)
AndIdon’tknowwhereyouare(我不知道你身在何處)
Colorseemssodullwithoutyou(離開了你,一切的顏色,都如此黯淡)
Havewelostourminds?(我們已失去了理智?)
Whathavewedone(我們曾做過什么?)
Butitalldoesn’tseemtomatteranymore(但一切似乎已不再重要。)
音樂手機就是不同凡響,清靜的辦公大樓霎時響徹旋律。霧霾啊,直逼入宛晴天的心里,原因是她瞟到主任辦公室的燈大亮著,可悲的是,她騰不出手去掛電話。
哆嗦,繼續(xù)哆嗦。
門終于開了,撈出死纏爛打響個不停的手機提在耳邊,“喂……我的好姐姐,你不是不知道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吧,你想讓我丟飯碗喝西北風宿街頭啊?!蓖鹎缣煲_了。
昨天剛得罪了流氓兔,她敢肯定他是個公報私仇的主。
“哦哈哈哈……”話筒另一方的笑聲張狂得很,平日里的優(yōu)雅賢淑蕩然無存:“別人不敢擔保,我遲飛飛可是知道的,你簽的是死契,即便區(qū)大樓塌了,我還是能從國家人事網(wǎng)絡里找回你的合同?!?br />
宛晴天囧了,“你是唯恐不塌吧,反正你在家待產(chǎn),說話不嫌腰疼?!狈拊箾_沖,哪有剛懷上就休假的,以前她不知道,經(jīng)過昨天她明白了,若是她,準保一尸兩命。若換作她,估計備孕都得待在家中。
“哎呦,我怎么不腰疼,是笑疼的……”聽筒中的得意勁兒一刻都止不住,“虧是聽了你的建議,我那三只股可是漲停啊,財神面前不得不低頭,我一定要讓兒子認你當干媽。”
熊市里跳樓的比比皆是,哪那么容易找到漲停的股,她還不得抱緊了這個大財神的腿,能抱多久賺多久。
宛晴天樂得訕訕的,艾瑪:“這親娘也太勢利了。”嘴中吃著炒面,聲音有點含糊:“老規(guī)矩,開盤十分鐘等我信兒。”
“好嘞。”對方美美的掛了。
宛晴天的電腦以神機速度開機,時間不早了,顧不得桌上吃了一半的早餐,她對著銀幕上的開盤走勢迅速演算起來。
太投入了,直把門外盯了她許久的身影當成霧霾。
“飛飛姐,三只股中午閉盤前全拋,押上最底下的兩只股,我給你截屏過去?!彪娫捨凑f完,一只大手砸在鼠標旁。
砰一聲悶想!顧卓然俊俏的鼻子都要噴出霧來,方才忍無可忍,沒有看清桌上的東西,粘了一手的炒粉。
“顧……大人”還好舌頭打住,沒說成流氓兔大人,“您怎么來了?”宛晴天可不會天真地以為他是來慰問下屬的,手指飛快地點“顯示桌面”毀尸滅跡。
心在顫抖,手在哆嗦。
“電話不通,你以為我想過來?”顧卓然的眸子黑云翻卷,聲音一字一頓,分貝吊得老高:“宛晴天,一早就和遲飛飛通電話,那你是否清楚現(xiàn)在該做什么?”
舒口氣,宛晴天舌頭縮緊了道:“十點全區(qū)上報新聞,到我這起碼也得過五分,今早的郵箱我也看過了,無視察無活動無接待!”
倒是理直氣壯,看來是破罐子破摔了,顧卓然一副“小樣,別以為我辭不了你”的神氣,出白牙:“我沒記錯的話,遲飛飛的工作你全全接手?”
嗯!宛晴天點點頭。
“那她沒告訴你每天早上要去區(qū)收發(fā)室取文件?”見她眼珠子終于微閃了一下,顧卓然接著道:“你接工作一周了,我一封信都沒收到,若是耽誤了重要工作,我可以上報區(qū)人事開除你?!?br />
就差沒用指頭對著她鼻子了,顧卓然沒有想到自己也有這么暴烈的一天,還是對著一個女人。
宛晴天撇撇嘴兒,你以為自己是區(qū)長啊,不就一周時間嘛,有重要的工作她這個搞信息的小員還能不知,莫不是什么銀行水電通知沒有收到,刻意過來找她茬的。
“是,我這就去?!碑吘故亲约菏殻鹎缣鞈Z一聲,悲悲切切地遁了。
看著她不服氣的背影,顧卓然的火氣怎么也壓不下來,滿手黏糊糊的炒面,就著她桌上的抽紙擦起來,眼睛無意間瞟過白紙上黑漆漆的數(shù)字,眉頭頓時又擰了。
他這個boss怎么都不知道,信息員的工作需要用上數(shù)算?
依稀記得電話里有談到股票,顧卓然很不厚道地點開她電腦屏幕上的對話框,看到一張奇怪的截圖,圖上有各股的曲線走勢。
反正都偷窺了,索性探究到底。他利落地點開MSN,復制,黏貼,發(fā)送,隨后撥出內(nèi)線。
喂一聲之后,對方驚乍的聲音傳來,“顧少,有什么指示?”
一陣沉默,對方也知道是顧卓然生氣的前兆,慌忙又正兒八經(jīng)地改口道:“顧主任,有何事?”
顧卓然這才開門見山地說道:“何瑞,最近是否還有炒股?”
呃……對方頓了頓,終是說道:“以同事的身份回答是no,以同學的身份回答是yes?!?br />
“那好,幫我看看這是什么玩意,發(fā)你郵箱?!?br />
“好的!”
顧卓然掛了電話,火氣消減了一分,他眼里向來容不得道德敗壞的人,尤其是女人。想起昨晚她承認有金主時那坦蕩蕩的眼神,深陷泥足竟還不自知,真是可氣!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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區(qū)傳達室在行政樓十八層,宛晴天到的時候,果真見到信息處的信箱滿到爆棚了,有兩封信堪堪擠在縫中,出邊兒。
對著登記薄打鉤簽字畫押,她領(lǐng)了鑰匙取出小山似的一摞信件往電梯口踱步。咦,竟然還有一封寫著宛晴天親啟,信角顯示母校的鼎鼎大名。
宛晴天胳膊并用地夾住大摞信件,撕開信封,是母校九十周年華誕的邀請函,函底附有幾天的日程,眼珠子掃到末了,突然一滯。
成校友報告會!
名單排首的是風云信息集團總裁聶風云。宛晴天愣愣地看著聶風云三個字,仿佛看的不是名字而是其本人,帶著懾人的大氣壓,還有令人驚駭?shù)慕{紅色疤痕。
宛晴天感覺有什么梗在喉中喘不上氣來,胳膊里夾著的信簌簌地掉落在地上。
她趕忙彎腰去撿,可是怎么也撿不住,拿了這個丟了那個。
“晴天,還沒從舞會中回過神來啊?!辨倚Φ哪新晜鱽?。
兩人合力,很快收拾完地上的殘局。宛晴天斂起失色的神情,佯裝怒道:“小李同志,我怎么不知道宴會的安排里有一項是要陪舞的,萬一我不會,可不得大出洋相了?!?br />
不提舞會她都忘了,舞神二字可是把她往火坑里送啊。自工作以來她從未如昨天那樣拋頭臉過,活動一律不參加,朝九晚五每天對著時間上下班,與同事處得不咸不淡,她想不通他為何要這樣坑她。
小李摸摸腦門,笑容有點兒莫名其妙,聲音怪怪的:“我也不知道你會跳舞,還舞得那么好,你可不知道,周圍好多人都看傻了,說舞神一點都不為過?!睒O盡恭維之能事,可是宛晴天顯然不吃這套。
“不知道你還瞎講。”她的臉是真綠了。
“是有人告訴我的,你猜猜是誰?”小李一副你打死都猜不出來的模樣。
“猜”個屁!宛晴了,好看的月牙眸子泛出水光:“快說,是誰……”
“好好,我招?!毙±钆e手投降,用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聲音道:“是聶,風,云?!弊蛲硎撬谝淮我娺@般神一樣的人物,之前也未有時間彩排,吃不準聶風云的喜好,在休息間鼓起勇氣問他能否邀請在場的女士跳一支舞,聶風云竟然沒想就答應了,最后說了一句:“你們處的宛晴天據(jù)說是舞神,能邀請到她跳舞是我的榮幸?!?br />
都指明到榮幸這份上了,他還不順水推舟?
似魔咒一般,聽到聶風云三個字,宛晴天手一抖,剛撿起來的信件又掉了。
第3章 我可以開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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