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照例是圍桌式自助,這次人來得特別齊全,尤其是女性。觥籌交錯,宛晴天是苦逼的小菜鳥,拿著開水兌的小酒杯一圈圈地敬。
“**主任,我是信息處的宛晴天,以后請多多關照。”主任哦哦兩聲,應付性地抿了口杯子的酒,宛晴天擠出來,后面的小菜鳥又接著上。
各處的圍桌都繞了個遍,大小財神一個不落,頭有點微微發(fā)暈,紅酒、白酒、啤酒勾兌著喝,后勁大得很。
眨眼開始費力氣,看東西開始用腦子辨認,宛晴天拿著空酒杯回到信息處的桌子。
“這是宛晴天嗎?”還沒到座位上,就見顧卓然身旁的年輕男子拿著酒杯起身迎過來。
這人她認得,跟顧卓然鐵得很,是區(qū)里同一時期空降的人才,據(jù)說兩人在美國是同學,只是專業(yè)不同,一個學了信息,一個學了金融。
“是,何主任,請多多關照。”宛晴天發(fā)現(xiàn)杯子空了,這樣拿空杯子很不禮貌,但是當著面又不好意思勾兌,只能硬著頭皮把桌上的紅酒倒入杯中。
“我干了,您隨意?!闭f著,很爽快地倒入口中。
何瑞連夸了聲女中豪杰,對著一旁挑嘴的顧卓然擠眉弄眼,宛晴天坐入位子,聽說喝酒最忌空腹,拼命挑實在的糧食吃。
何瑞倒是沒有什么架子,事實上,他和顧卓然雖然是主任,可是年紀并不大,29歲,比宛晴天大了6歲。席間何瑞還給她端了碗湯,讓宛晴天感激涕零,感喟還是別人的boss好。
只是,這個何sir好像對她很感興趣,問題一個個冒出來。
“晴天,你以前學什么的?”
“學過信息技術?!?br />
“什么……”何瑞聽了一臉不信,接著問:“還學了什么?”宛晴天抬起朦朧的眼睛,不解地看向他,一側的顧卓然冷哼了一聲,幽幽吐出幾個字:“主攻金融,第二學歷是信息技術?!?br />
這是到現(xiàn)在為止,他唯一覺得宛晴天還有可取的地方,同時修兩門高難度的專業(yè),還是全級第一,至少在被退學以前都是如此。
“這么巧,我也學金融,我們以后可以一起探討探討問題?!焙稳鹜蝗谎劬头殴饬?,特指的“某些”不明意思。
“呃……”宛晴天聽得稀里糊涂的,因為酒精作用有點氣郁,喉嚨眼火燒火燎的,再這么坐著恐怕會止不住跳腳。
“何主任,是什么問題,有話……盡管提?”她努力撐著頭。
“晴天,你平時有沒有搞些財經(jīng)活動?”何瑞剛想說你平時有沒有炒股,被一旁的顧卓然狠狠踹了一腳,痛得直哼哼。
宛晴天雖然腦子有點暈,可是并不糊涂,財經(jīng)活動?她想起來了,顧卓然說她有金主。金主?財經(jīng)活動!她一口氣咽不下去,終于怒了,她放下勺子,在瓷盤里發(fā)出算是不小的動靜,惡狠狠地向顧卓然瞪過去。顧卓然,你欺人太甚。
這一瞪,撞進一雙似是而非的黑眸中,似無辜又似被撞破了什么。
顧卓然有一種感覺,自己的眼睛里有兩泓湖水正在瀲滟泛濫,她白膩膩的臉頰冒著霞紅,印著水眸里的兩團火,有骨子瑰麗??瓤瓤?!喘不上氣來。
“卓然,怎么了,病犯了?”何瑞拍拍他的后背,錘得響當當?shù)摹?br />
火,燒了燒,又滅了。
宛晴天發(fā)現(xiàn)小菜鳥只有任人踩得份,悶聲悶氣填著肚子,咱吃公家的總不能虧待了自己不是。
飯吃得差不多了,音樂奏響起來,中心舞臺的燈亮了。不知道誰打頭走進舞池,兩男五女,跳得轟轟烈烈,驚艷十足。
原來為了助興,區(qū)里出資邀請了歌舞團做表演。
男的俊俏,米灰色緊身夾克勾勒得身段極其出挑,拉丁舞剛柔到位,宛晴天也不由贊了好幾聲。
舞罷,舞男邀請在場女士合舞。區(qū)里人拘謹,躲得遠遠的,只敢遠觀不敢褻玩。不知哪個挑事的,大叫一聲:“宛晴天,上!”眾人目光看向她。
騎虎難下,宛晴天想,她終于嘗到了被推到浪尖上的滋味,心一橫,豁出去了,她還有其他選擇嗎?答案是無。
脫了外套,大方地走入舞池。她里頭穿著一件黑色緊身絲緞衣服,及膝蛋糕裙,扭擺間,S形曲線暴無遺。
顧卓然咳得眼淚要出來,還是忍不住看去?!白咳?,若是早點認識,我鐵定被這個女人迷住。”何瑞眼瞅著前方,手下得死重。
“你還沒到七年之癢呢,怎么……動小心思了。”顧卓然哼哼,不知道是被錘痛了還是咳得生疼,只覺得胸口氣悶。
“我可不敢,不過,你得小心點。”何瑞嘿嘿笑道。
“你知道我的,對于這種虛榮的女人,我一向躲得遠遠的?!鳖欁咳坏沽吮?,順著氣,眼睛還是不由地望向舞池。
“這種女人一旦虛榮起來,不知道是男人的幸還是不幸?!焙稳鸬脑捲谀X海間模糊了,幸和不幸,難道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宛晴天是那種能跳出火的女人,雖未必有專業(yè)的學習,但是舞臺上那種性感和魅惑讓每個觀看的人都感受得真切。
她被旋律點燃了,借著那一點兒微醺,內心的情緒,一點一點地,狂熱奔放起來。一頭直直的黑發(fā)在每個旋轉時飛舞,拉丁節(jié)奏動力十足,舞伴很帥氣,或有或無的接觸中,她能感受到對方由衷地欣賞。
兩男輪流與她對跳,其他女的成了陪襯,旋律中,她似乎什么都忘了,跳到喘息無法為繼,跳到目眩神迷,跳到大汗淋漓,跳到她直以為再不停下來就會化成水成為一縷煙。
這該死的音樂夠長的,她擺擺手:“我要休息了。”下了舞池,歌舞團的男女繼續(xù)邀請其他人,氣氛緩和了,有年輕男女躍躍欲試,還有大媽大叔在場上跳起廣場舞。
經(jīng)過淋漓盡致的舞動,宛晴天感覺清醒了許多,口渴得厲害,距離自己的位置還有幾步之遙,一個年輕男人提著瓶紅酒攔住她,待她還未有反應,另一只手的杯子已經(jīng)放在了她的手里。
“晴天,我們主任請你喝一杯。”
宛晴天看過去,年輕男人后面跟著一個年紀稍長的中年人,正笑意盈盈得盯著她,紅酒鮮亮鮮亮得,倒了半個杯子。
“主任好,那我就干了。”反正一杯也不打緊,宛晴天很爽快地干了。
又有人走過來,“晴天,你真是我們區(qū)的寶貝,我是**科主任?!?br />
方才輪番敬過的主任一一過來回敬,是她的榮幸吧,她想。
杯中又滿了,一口一杯。
腳下有點不穩(wěn),杯子開始搖晃,她想是紅酒的后勁上來了,頭搖一搖保持清醒:“我去下洗手間?!?br />
“晴天,不會這么不給面子吧?!庇腥死氖肿钄r?!安皇恰艺娴淖砹恕!蓖鹎缣烀悦缘傻傻乜吹阶簧嫌心ㄐ篱L的身影,黑沉無底的眸子盯著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她喃喃道:“風云,替我喝了吧。”
跟前的男子隨著她看過去,只見顧卓然懶洋洋地靠著座位,絲毫沒有替她喝酒的意思。
“什么風啊云啊,晴天,你這就不夠意思了,跟主任喝這么爽快,跟我們這些同事就這么為難啊?!?br />
宛晴天被激烈的言語刺激得臉色煞白,一杯酒咕咚下肚,再也忍不住奔向洗手間。
吐得肝腸寸斷,吐得眼淚婆娑,吐得昏天暗地。
用自來水一個勁地往臉上潑,她知道現(xiàn)在樣子肯定很丑見不得人,待到外面動靜小了點,才扶著墻往回走。
走道里面,果然人很少,只有一個白襯衫站在一邊道上一動不動。她扶著另一邊墻,慢慢地挪。
紅酒,后勁果然大。所有的食物都吐出來了,還不見得清醒。
“你怎么樣?”顧卓然是特意過來等她的,方才見她離開前不好受的樣子,鬼使神差地跟著過來了。
“嘔……”心口翻涌得難受,宛晴天抓著墻壁借力,墻壁上貼了一層金色的壁紙,她的指甲往里摳著,都翻出皮來,顧卓然伸出手去扶她。
“不要你管,嘔……”宛晴天腦子有點空白,張揚著手亂揮,有點不想要他靠近。顧卓然皺眉,看看身上的襯衫,被這瘋女人扯住掉了兩顆扣子。
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這么急著脫男人衣服,顧卓然狠狠心,用蠻力提起她站好,掏出手機給單位司機打電話:“老王,開車到門口,送宛晴天回去?!?br />
對方應了一聲掛了。
半小時后,宛晴天被甩上后座,車子行駛顛簸得厲害,稍稍穩(wěn)定的五臟內附又開始沸騰。
“停車!”她呼喊,“我要吐了……”
嘔!蹲在路邊的草叢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她感覺攤成了泥巴,渾身無力,揪著幾根草葉子想要站起來,哪知草葉子根本不經(jīng)用力,身子直往后倒,猛地撞進一堵硬硬但寬厚的懷抱里面。
徹底睡過去前,她抓著男人質地上乘的衣服,聽到自己說:“風云,你怎么才來?!?
第8章你怎么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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