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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但是,你不快樂

小說:欲望都市 作者:梧桐雨 更新時間:2018/10/9 14:36:34 字數(shù):3644 繁體版 全屏閱讀

    “好了嗎?”湯米把嘴歪向一邊,眼瞅著吳桐的半邊臉,像是在哀求。

    兩個人就分開了。心臟的跳動蓋過了呼吸的聲音,在慘淡的燈光下?lián)鋼渥黜?。世界似乎猛然間頓開了一扇大門。溶溶的光亮奶白樣混沌著。月色如煙波浩渺,藤棘似夢雜亂蓬生。風移影動,汩汩丁丁。浮光幻影,綽約動人。

    “我想要你?!眳峭┑穆曇艋紊⒘肆鲃拥臒艄?。

    “我也想?!睖椎难酃饷噪x著,睫毛簌簌。

    “以后我們會分開嗎?”湯米的嘴動了一下,眼睛里沉浸了一汪黑亮的哀傷。

    “不知道。以后太遙遠了。”吳桐也仿佛陷進不著邊際的愁緒里。

    “我害怕,吳桐?!睖椎难劾锞谷滑F(xiàn)了晶瑩的淚花。

    “吳桐也害怕?!眳峭╅L嘆了一口氣,臉像燈光一樣慘淡黯然了。

    “抱我?!睖浊忧拥卣f。

    吳桐抱緊了湯米。

    吳桐背倚著床頭,湯米頭枕著吳桐的胸。兩個人靜靜地沒有了聲音。

    后來,聲音又輕飄飄暖融融地響起來了。是湯米的歌聲。

    你眉頭開了

    所以我笑了

    你眼睛紅了

    我的天灰了

    啊  天曉得既然說

    你快樂于是我快樂

    玫瑰都開了

    我還想怎么呢

    求之不得求不得

    天造地設一樣的難得

    喜怒和哀樂

    有我來重蹈你覆轍

    ……

    ……

    那個春日的晚上,當湯米和吳桐陶醉在你快樂所以我快樂的歌聲里的時候,房間的門嘭嘭嘭響了。

    歌聲被敲門的聲音驚擾了,戛然而止。

    又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像六月天的瓢潑雨嘩嘩跌進吳桐和湯米的耳朵。吳桐和湯米怔了怔,反應過來。沒錯,是敲門聲,而且,敲的是,他們這間房的房門。

    “誰???!”湯米驚惑地朝門口喊了一句。

    敲門的聲音停止了,片刻的死寂之后,又響起來。

    “誰???”湯米又喊了一聲。

    外面沒有人應聲,只是聲音更加密集,敲得人的心跟著聲音一起哆嗦了,全身仿佛起了雞皮疙瘩般顫栗著。

    湯米看了一眼吳桐。吳桐下了床,穿了鞋子,將門開了一條縫。

    一個瘦小的短頭發(fā)的女人立在門外。她上身穿了一件針織的絨衣。絨衣上仿佛纏了一個一個的別針。房間里的燈光從門縫里逃出來漫在女人身上時,被那一個個的別針扎到了,閃出白光里的赤橙來。

    吳桐剛要張口說話,女人看了他一眼,將頭伸進房間里。接著,女人頭發(fā)上濃濃的洗發(fā)水的味道和女人身上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像一股風一樣卷進吳桐的鼻孔,爭相漶著,繞著,跌宕著。

    “媽--媽?!?br />
    吳桐張開嘴剛要說什么的時候,聽見了身后湯米慘白了的低語。他的嘴就硬在那里。他聽到他的喉嚨咕咚一聲,他所有已到嘴邊的話就被生生咽下去了。

    媽媽?她是湯米的媽媽?

    吳桐愣了年長月深歲歲日日后,突然被推門的力量擠到了一邊。

    女人的目光炯炯的,帶了火似的,咄咄環(huán)繞了房間一遍。她的目光所到之處,噼噼啪啪的響聲炸成一片。最后,女人將憤怒和怨嗔之火燃向吳桐,吳桐的眼光頓時成了一座年久失修、干枯發(fā)霉的木頭房子,那攜了憤帶了怨的火苗躥過來,轉(zhuǎn)眼間,木頭房子只剩下一灘冒著氣散著腐的灰燼,吳桐低下了頭。女人的目光“唰”地一聲從腐氣中撤回來,換了一個角度,打在湯米身上。目光倏忽變成了一把刀子,狠狠地剜著,割著湯米。吳桐看到湯米的腿一下子軟了,打了顫,輕微地哆嗦著。

    一記白嘩嘩清亮亮的耳光在長久的寂靜里拔地而起,一躍沖霄。像那個載了楊利偉跑到地球外邊轉(zhuǎn)圈的神舟五號。吳桐滿眼的灰燼因了質(zhì)量小慣性小被颶風輕易刮起,像氫氣球樣突突地往云里跑。吳桐不知道這記耳光打在了哪里,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他的臉已經(jīng)失去了知覺,他無法判斷耳光是否打在這里。但是,很快,他發(fā)現(xiàn)不是。因為,湯米捂著她的右臉尖刺刺惡狠狠歇斯底里地叫起來。

    “你憑什么打我?你憑什么打我?”

    吳桐看到那女人很輕蔑地朝房間的地板上吐了一口骯臟的唾沫。隨著唾沫星子飛濺出來的是一句很骯臟的話:恬不知恥的東西。唾沫星子和這句話的聲音籠罩在她洗發(fā)水和消毒水混合的絨衣上,那別針上的銀光閃閃一瞬間支離破碎,土崩瓦解,暗淡如吳桐眼里燃起的灰燼了。

    她又舉起了她纖細白皙看上去溫柔綿軟的右手。

    又一記白嘩嘩清亮亮的耳光如喪樂樣奏起在燈光下。

    吳桐沒有摸他的右臉,但是,他的右臉火辣辣的,一顫一顫地抖動了。還好,他趕在了那只滿掌寫著“正義”二字的手落下來之前,將湯米推開,代替了湯米的位置。他的臉部肌肉在耳光后活泛了,紅潤了。他眼里的灰燼在肌肉的牽扯下從空中簌簌掉落又在眼睛的眨動里朵朵如花般飄出眼眶,洋洋灑灑,磕磕絆絆,盤根錯節(jié),爭先恐后。他看到如罌粟花粉樣的灰燼長了密密麻麻的小腳,走在空氣里,像游在水里的青蛙。它們像是得了什么命令似的,步伐一致,鏗鏘有力。它們鋪天蓋地爬上對面女人的身子,啃著,咬著,打著滾玩著,把那件淺紅色帶了亮的絨衣烏成一件破爛的青襖。

    吳桐的眼睛里沒有灰燼了,像那兩記耳光聲一樣清亮亮的。藍天白云,青山綠水,樣樣潔凈著。青草從大火燒掉的房子底下瘋出芽,笑出葉,吮著雨露生猛了。對面女人的眉毛上蜷了灰,眼睛上蒙了燼,沒有先前的火光凜凜了。女人看到耳光打在吳桐的身上,怔了怔,拉起蹲在一旁嗚咽的湯米就往外走。湯米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睛仇恨著。

    “我不走,我什么都沒做,你憑什么打我?”

    湯米的頭發(fā)亂了,枝枝杈杈樣蓋下來,那聲嘶力竭的聲音從湯米的頭發(fā)里左奔右突,累個半死才生硬地擠出來,像潰逃的士兵樣落花流水。吳桐看著湯米的樣子,心一緊,疼起來。他蹲下來,替湯米理了理頭發(fā),又用手揩去了她眼角的淚。

    “別哭了,我們什么都沒有做,你跟阿姨說清楚就是了。阿姨是擔心你在考試之前有什么意外,掛念你,沒什么惡意的,你要跟你媽媽回去?!?br />
    吳桐說完,把湯米扶起來,又盡量收了笑里的假意,看了看對面的女人。女人很鄙視地把目光移開了。

    湯米安分了下來,由她媽媽拽著往門外走了。她邁出第一步的時候,轉(zhuǎn)過身來喊了一句“吳桐”.吳桐笑了笑,點了點頭,又揚一揚脖子,示意她放心走吧。湯米轉(zhuǎn)過頭去,抬了左胳膊擦了擦淚。接著,吳桐就聽到王菲的聲音又漫漶了小房間的角角落落。

    不管為什么心安理得

    天曉得既然說

    你快樂于是我快樂

    ……

    門“嘭”地一聲被關上,又“噔噔噔”被彈回來。房間的歌聲便搖晃了,扭了身,變了形,不甚清晰了。

    吳桐豎了耳朵,想捕捉一下歌聲最后的旋律,但是,一句粗糙糙惡聲惡氣的話冷不丁地塞進來。

    “唱什么唱,回家后再收拾你?!?br />
    吳桐定了定還在“噔噔噔”響的房門,輕輕關上。吳桐沒有脫鞋子,跳上床,四肢攤開來,躺著。

    “以后我們會分開嗎?”湯米問。

    “以后很遙遠,下一秒也很遙遠。”吳桐自言自語地說。

    吳桐眼睜著,躺著看了會天花板,又坐起來。屁股靠著床尾,腳放在地板上。他四周環(huán)視了一遍,深深吸了口氣。他用手撐著膝蓋準備站起來時,就看見了那團像腐尸樣黏在地板上的唾沫以及唾沫縫里那句堅硬刺骨的話。

    “不知廉恥的東西?!?br />
    不-知-廉-恥-的-東-西。七個字。能把人置于死地的七個字。

    吳桐皺著眉頭站起來,走出房間,走下樓梯,走過樓下老板不知道是真木訥還是裝木訥的表情,走進蒼涼的夜色里。

    撩人的月色鋪了一地的清涼。不大的風里藏了些寒意。街道兩旁人家的電視機幽冥地閃著,悲悲切切的聲音從跳躍的畫面里彈出來,高低起伏,聽不清楚。吳桐兩只手套在褲袋里,斜斜地豎在馬路上。他走著,像一個無所事事的幽靈撞來撞去。偶爾,他傻在窩成一團的路燈光里,長久地呆著不動。他直勾勾看著自己的長長的影子躺在馬路上,寂寞而頹廢。他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冰涼而寂寥。他的內(nèi)心突然不能自持地咆哮起漫天扯地的挫敗感。他摸影子的手仿佛被風揪了一下,顫抖了,然后,整個身體也跟著一傾一仰地搖晃了。他扶了路燈柱站起來,一瞬間里竟有了眩暈。他閉上眼聽著,一輛電瓶車由遠及近地駛來,又由近及遠地駛?cè)?。像套了牛的一架犁鏵哞哞地耕過了他的五臟六腑。他搖了搖頭,長頭發(fā)散下來,蓋滿了他的臉。他從他的影子那里看到了他猙獰而夸張的面孔。他覺得好笑。他覺得熟悉。他覺得釋然。他像看到了他的魂魄一樣親切而實在地朝地上眨了眨眼。于是,他又走起來。他直勾勾看著自己的長長的影子躺在馬路上,寂寞而頹廢。他蹲下來,伸手摸了摸,冰涼而寂寥。他的內(nèi)心突然不能自持地咆哮起漫天扯地的挫敗感。他摸影子的手仿佛被風揪了一下,顫抖了,然后,整個身體也跟著一傾一仰地搖晃了。他扶了路燈柱站起來,一瞬間里竟有了眩暈。走在空蕩蕩寂岑岑的街上,迎著風伸開雙臂。他走著,所有的人和事都變得年代久遠。他像得了健忘癥似的,眼前一張張浮現(xiàn)的臉都陌生了,腦海里一道道理綜試題、數(shù)學試題都雜糅了,模糊了。他一路走著,走在時間的過道里。過道兩旁的風景變幻著姿色,斑駁的,蒼老的,新生的,耳目一新的,統(tǒng)統(tǒng)跟自己背道而馳了。他覺得這樣很好,沒有什么不好的。太陽落山了,天就要黑下來??荚囃炅?,試卷批了就要發(fā)下來,都很好,沒有什么不好的。難受了,就得找個人說話。性欲來了,就要找個人操一下。都很正常,沒什么不好的。他一路走著,兩旁的景色,陌生的,熟悉的,跑得差不多了。后來,他就看見自己塑在了一片荒無人煙的空曠里,天地高遠,只有他一個人,剩下的全是草,葉碰著葉,根連著根,像瘋了一樣長著。他一個人腳踩著地頭頂著天,風吹亂了他的頭發(fā),陽光曬黑了他的臉龐,他看著他腳下欲仙欲死的荒草,他的手好像還挖著鼻屎,他沒什么感情,不過,他覺得一切正常,沒什么不好。

    一切正常,沒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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