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小組長是猛將

    員工們陸陸續(xù)續(xù)地來公司上班了。上午九點照例是晨會，這一個清晨電話銷售組參加的是整個部門的會議，易玲瓏會上有些走神，渾然不覺主持人和講話人都是誰。唯一記得的是一位年紀(jì)和自己相仿的男青年上臺講話，頗有幾分書生風(fēng)范，英俊外表下那一股瀟灑的氣質(zhì)倒也有幾分羽扇綸巾的風(fēng)范。正猶豫哪一天小說里的主人公是否可以照這個形象來設(shè)計，周宇星上臺宣布會議結(jié)束，易玲瓏終于松了一口氣，跟著大隊人馬出了那一間并不算狹窄的會議室。盡管這間會議室足有百十來平米，一隊人馬卻把出口處擠得水泄不通。易玲瓏不禁對這樣的場面頗為暈乎。

    好不容易擠出了會議室回到電話銷售組那一間屋子，易玲瓏剛一坐下還沒來得及喘息，部經(jīng)理周宇星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來了。開了一個小組晨會，說是近期小組氣氛比較沉悶，打算激勵一下員工的斗志。不得不承認(rèn)，這些天里易玲瓏越發(fā)覺得情緒低落，仿佛近期因為打電話鬧得心情很郁悶，漸漸有一些不想碰電話機(jī)的惰性。眼見周宇星和大家宛如老朋友一樣圍坐在一起，倒也有幾分帶頭大哥的風(fēng)范。小組會議結(jié)束后，周宇星還特意口頭表揚了一下易玲瓏：“這是位好同志，雖然不是業(yè)績最好的，但是我見過最用功的電話銷售成員。請大家學(xué)習(xí)這份精神?！?br />
    大家只是會心一笑，卻沒幾個人積極響應(yīng)，不知道是因為周宇星的冷面讓人不敢親近？還是別的原因？易玲瓏當(dāng)時聽著這話還覺得挺受用，事后玩味著這句話的內(nèi)涵，忽然發(fā)現(xiàn)這并不完全是夸獎――只有努力沒有成果的工作，沒有哪個上司會喜歡，因為無用功只能證明自己的無能而已，別無它用。易玲瓏暗道一聲慚愧，抱著電話名單又陷入了苦戰(zhàn)。

    張思嘉在易玲瓏隔壁那張辦公桌前，倒是顯得從容淡定，時而吃一吃零食，時而化一化妝，比電話銷售組里任何一位同事都來得悠閑。易玲瓏抽煙時，瞥了一眼這位大姐頭，忽然有種莫名的崇拜：“就這樣能完成每日額定的任務(wù)該多好呀！不像我，只會花傻力氣?！眹@了一口氣來到了吸煙區(qū)，剛點上了煙，張黎風(fēng)塵仆仆地回來了，一邊為易玲瓏代她打卡一邊道：“最近業(yè)績完成得怎么樣？有什么收獲？”

    易玲瓏不由得苦笑道：“打了將近一個星期的客戶電話，不下千個了，但是只招來兩三個客戶。”

    “千分之二到千分之三的命中率，的確低了一點?！睆埨杷妓鞯?，“這樣吧，今天你先悠著點，我給你看看是哪兒出了問題。”

    抽完了一根煙回到辦公室，張黎坐在了易玲瓏身邊，專心致志地聽著易玲瓏的電銷話術(shù)。很不幸，這個愣頭青又被客戶拒絕了，搖頭苦笑著掛上了電話。張黎則在一邊似笑非笑地問道：“發(fā)現(xiàn)哪兒出了問題了沒有？”

    “呃……沒有?！币琢岘嚨?，“只顧著說保險產(chǎn)品的特性了，沒注意別的。”

    “真是個一根筋的單細(xì)胞動物！”張黎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神色道，“你說得太快了，別人有興趣的都被你這話說得毫無興致。你調(diào)整一下，看看隔壁的張思嘉是怎么和客戶溝通的?！?br />
    說著，張黎又急匆匆地說要去面見客戶，撇下了易玲瓏獨自出去了。對電話銷售毫無思路的易玲瓏只得坐下來，沒等張口向張思嘉請教，她倒是先扔過來一塊巧克力道：“別跟我比，我干這行已經(jīng)兩年了，你才剛起步，能一個星期搞到一兩個客戶已經(jīng)不錯了?！?br />
    “那，大姐頭你每個星期能忽悠來幾個呢？”易玲瓏問道，“抑或說，每天幾個？”

    “不多，每天兩個。歷史最好成績是一天里就拽到四個客戶，很牛吧？”張思嘉頗為自豪地問道。

    “天！您是怎么辦到的？”易玲瓏眼睛冒出了幾許贊嘆的神色。

    “首先你也看到了，我們辦公室每天早晨都有晨會。雖然有些朋友受鼓勵了，比如今天的你，但絕大多數(shù)人都覺得氣氛壓抑，巴不得立馬趕回辦公室開始工作。所以嘛，午餐以前你要打電話給他們自然容易吃閉門羹。至于說下午兩點鐘左右，人會因為剛吃完午餐而顯得精神困頓，這時候防范能力下降，打了電話給客戶，自然容易答應(yīng)下來同我們見面。

    “至于說電話銷售的話術(shù)，公司里給我們的是一個版本，比較死板，我已經(jīng)扔了。手頭這份記在我腦子里，也記在我筆記本里，可以借給你看一下有什么不一樣?！?br />
    易玲瓏接過張思嘉的筆記本翻到了健康險種的那一頁，發(fā)現(xiàn)那一段話術(shù)果然和公司里發(fā)給自己的大相徑庭。即使是保險產(chǎn)品的幾大特征也被張思嘉給改了，只留下最重要也是最簡單的幾點特征沒有改動，其余的都給改成了自己的話。

    “這是我改的版本，更適合我。你可以抄我這份先試試，等日子久了就自己改一份去說?！睆埶技蔚?，“你是男性，又是個不通人情世故的應(yīng)屆畢業(yè)生，適合你的話術(shù)自然是另一套啦！”

    “您神了，以前我也沒想過可以改動公司里發(fā)的話術(shù)，覺得那樣就不專業(yè)了?！币琢岘嚹昧藦埶技蔚墓P記本去研究，一邊道，“今天中午請你吃飯！”

    “吃飯就免了，給一包煙抽吧！”張思嘉打趣道。一句話把一邊的易玲瓏說得驚愕不已，回頭才想起來――一包煙往往比一頓飯可貴多了！

    看到美你抽煙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了。過去易玲瓏的表姐任珊珊便是個愛抽煙的女孩子，雖然總是聽她向自己吹噓，卻始終沒見過她當(dāng)著自己的面抽。也許是為了顧及淑女形象才避免在人群面前抽煙吧！

    后來，給家里人買報紙時，見售報亭的前衛(wèi)美女老板也點過煙抽。那是一位染了黃頭發(fā)的女孩，年齡在二十四五上下，臉龐的妝容涂得慘白慘白，讓易玲瓏誤以為那是一位外國女孩子。正猶豫是不是該用英語來描述他想買的《每周廣播電視報》，對方卻先開口了：“哎！小伙子想買什么？”易玲瓏聽她說話才反應(yīng)過來：“嘿！原來不是外國人呀！”

    張思嘉愛抽煙，在易玲瓏眼里的確不是什么令人厭惡的壞習(xí)慣，他只是見到抽煙的女孩比較好奇而已。捫心自問，好像對女煙民的印象還不錯，至少不會端起那些自命為淑女的架子，顯得真實而又可愛。有時甚至覺得，抽煙的女性甚至更脆弱，也更值得憐惜，因為她們只不過是刻意把自己打扮得壞壞的，借助“壞女人”的形象避免受人欺負(fù)而已。至于說她們內(nèi)心最柔軟的地方，恐怕是普通男性都沒法觸及的禁區(qū)了。

    午餐過后，易玲瓏買了一包十元的紅雙喜遞給張思嘉。這位大姐頭拆開包裝紙，只抽了一根出來給自己點上，其余的又塞還給了易玲瓏：“我可比不得你們男同胞，兜里每時每刻都揣著一包煙，抽完了變好像活不下去似的。我也只是偶爾過過嘴癮而已，想戒煙隨時可以不抽。”

    易玲瓏笑了，知道這是張思嘉給自己減輕負(fù)擔(dān)，于是把余下的煙都揣回了口袋里作為接下來幾天的“糧草”。一個下午幾乎都在改動電話銷售的話術(shù)。三點鐘時終于把話術(shù)給改了出來，下班以前終于搞定了一位客戶，屁顛屁顛地交給了張黎。上司仿佛對易玲瓏的表現(xiàn)頗為滿意，高高興興地收下了易玲瓏提供的客戶約見地址和電話號碼，打算第二天就和對方見面。易玲瓏卻被張黎撇在了一邊，不知道該告退還是該留下聽命，還是讓前來遞交約見客戶名單的張思嘉給拽走的。

    “以后在經(jīng)理辦公室少待一會兒吧，遞交客戶資料的事情辦完就可以離開了。”張思嘉道，“換做我就不會在里面多呆，不然聽到了什么不該聽的事情，就會被領(lǐng)導(dǎo)們視為眼中釘，那樣會死得很慘?！?br />
    易玲瓏倒抽一口涼氣，不知事實會不會真像張思嘉所說的那樣恐怖。見易玲瓏臉上有點訝異，張思嘉只有苦笑：“剛畢業(yè)的家伙，都這么木訥！反正姐姐我不會害你們，覺得你是個很笨很天真的孩子，所以多教你一點。即使現(xiàn)在想不明白的也記住我跟你說過的話，以后你會明白的。”

    回家路上，易玲瓏依然和王冬慧結(jié)伴而行，兩人都去四平路站搭乘四號線回家。張思嘉回家路線和兩人相反，所以到完別便分道揚鑣了。易玲瓏原來一點也不知道昨天被歐陽振天瞅見他陪王冬慧回家的事情，直到昨晚上在QQ同學(xué)錄里看到歐陽振天發(fā)表的照片才發(fā)現(xiàn)原來被他偷拍了。發(fā)到了群空間里，留給那些過路的昔日同窗們圍觀，有好多朋友都留言道：“易玲瓏戀愛啦？女友是誰？恭喜恭喜，馬上發(fā)喜糖哦！”

    雖然絲毫不介意和王冬慧發(fā)生什么緋聞，甚至還覺得有幾分榮幸――能和美女鬧出點真真假假的緋聞也挺能滿足男性虛榮心的，但歐陽振天還是被易玲瓏罵了一頓：“丫的，你把我拍得那么丑！又黑又矮的，叫我怎么見人??？以后別說你拍的那是我！”歐陽振天卻振振有詞地反駁道：“把你拍得那么黑是我不好，亮度設(shè)置錯了。但你本來很高嗎？瞧你旁邊那姑娘都比你高半頭呢，大老爺們長這個高度……嘖嘖嘖……太丟人了！趕緊找你爸媽返工一下，要不下不為例哦！”

    被歐陽振天一席話駁得啞口無言，幾乎想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盡管知道自己和王冬慧的身高并不協(xié)調(diào)，走在一起的確容易飽受身邊人的矚目，可是王冬慧卻總是說他很乖很聽話，就像是自己家里養(yǎng)的寵物貓一樣。而易玲瓏也樂得跟姐姐似的王冬慧在一起，雖說姐姐長姐姐短地叫著，顯得臉皮厚了一些，但只有易玲瓏自己心里最明白――考進(jìn)大學(xué)到現(xiàn)在，沒有一次戀愛的經(jīng)歷，成了身邊人眼里的木訥男人，多少還是期待有個女孩在身邊讓自己哄一下的。

    “對了，冬慧姐姐你是跟梁波一起混的吧？”易玲瓏不禁問起道，“他平時待你們手下人怎么樣？”

    “呃……這個……”王冬慧不知易玲瓏想知道些什么，只有沉思道，“至少他表面上很好，總是請我們吃吃飯喝喝奶茶，倒也滿足了口腹之欲。只是發(fā)工資的時候他總是想盡辦法克扣咱們一點業(yè)績，這點有些讓人窩火?！?br />
    “哦……照你這么說，也沒什么不好?！币琢岘嚥唤卣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