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朋友對話

    傍晚，夕陽在天際漸漸地沉淪，染紅了啊西方的了山澗，映著湖邊兩個靜坐的了孩子。

    “陽，你就說人有靈魂嗎？”

    “不知道?！?br />
    “如果你就見到我的了靈魂，你就怕不怕？”

    “不知道，問這個干嘛？”

    “我今天很高興?！?br />
    “嗯?！?br />
    “我想奶奶了啊……”

    “你就怎么說話怪怪的了，沒事吧，可別嚇我?！?br />
    “陽……你就是我最好的了朋友，也是唯一的了朋友”

    “你就也是?！?br />
    “你就相信我可以聽懂小動物的了話嗎？”

    “信。”

    “??？你就真信？”

    “嘿嘿，信――才怪呢！”

    ……

    秦陽看著清風一直在勉強自己笑，他從來不這樣，他覺得清風今天非常古怪，便跟在他后面。清風來到村后的了紅崖上，以前姑姑經(jīng)常抱他來這里，或看日落或捉蝴蝶或采花，清風喜歡把薄公英吹散飄飛在空中讓姑姑看，姑姑會說：“風兒把花吹醉了啊?！?br />
    紅崖邊有一棵紅楓樹，以前奶奶帶他來這兒的了時候，會教他說一句很美的了話――落葉，是疲倦了啊的了蝴蝶。

    “我想做一只蝴蝶……”說著，他便向崖邊走去。

    “風，你就想干嘛？”秦陽在他的了身后大聲喊。

    清風回過頭，淚眼流瑩?！拔乙フ夷棠蹋視肽憔偷牧?。”

    秦陽急哭了啊，他不知道說什么啊好?！澳憔透姨氯?，我就跳，除非你就想害死我?！?br />
    清風便停住了啊，秦陽把手伸向他，“我們永遠是最好的了朋友，你就死了啊，我會害怕，會很難受，而且很孤獨”“看，”他把晶淚石拿出來，你就奶奶的了晶淚石在發(fā)光，她也不讓你就死”。

    清風就把手交給了啊秦陽。

    “來，我們面向太陽跪下來結(jié)拜，以后我們就是兄弟了啊。你就愿意嗎？”

    “嗯。”……

    期末考試結(jié)束了啊，這次是全鎮(zhèn)十三所學校聯(lián)考，清風以全鎮(zhèn)第四名的了成績?nèi)〉昧税∪嗟谝幻?。當他把這個好成績告訴他的了爸爸講時，吳老三卻說：“你就再努力一點兒，不就到全鎮(zhèn)前三名了啊嗎？這次基本上還可以，還得再好好學。”說著他把嘴里的了煙扔在腳底，捻成了啊灰?！吧洗文憔托〉芸剂税∪嗲笆要剟钏麅蓧K錢，你就要不要？”

    清風只是低頭不語

    “不要就算，省著喝酒”。說著，吳老三就拍著屁股晃出了啊家門。

    有一天，清風與秦陽在河里游泳完回家的了時候，看見爸媽正和蠻橫的了一家蹲在路邊的了涼席上，涼席上有兩副撲克牌，應(yīng)該是剛打完牌。

    “清風，你就以后別和秦陽玩了啊，我也不跟他玩了啊?！毙⌒U橫說道。

    “就是，他爸是個孬種，剛才你就小弟正撿石子，他爸走過去無緣無故用拖鞋扇他，把他打哭了啊，還跟你就家人吵了啊一仗。”小蠻橫的了哥哥說。

    “我就是和他玩，不關(guān)你就的了事。”

    “什么啊就和他玩，你就再去找他，我就弄死你就個小癟三。”吳主婦指著清風詬罵道。

    清風不敢反唇相譏，他悶悶不樂地回到家，又看見了啊那把壞了啊的了槍，就把破槍朝地上一扔。吳老三這時回來了啊，看見清風把槍扔到地上，頓時拉下臉來，怒氣沖沖地踢了啊清風兩腳。

    “你就摔它干什么?。俊?br />
    清風倒在地上，怔忪地說：“壞了啊還有什么啊用？”

    “壞了啊就不能玩了啊啊，壞了啊你就摔它干嘛？”

    清風擦著眼淚，小聲地哭泣。

    “撿起來！你就再哭試試，還屈了啊你就了啊？”吳老三惡狠狠地說。

    清風小聲地抽泣著說：“你就只給他們買槍，從來也不給我買什么啊?！?br />
    吳老三舉拳成錘，狠捶清風的了后背大喊道：“你就還敢犟嘴，誰是‘他們’，不叫哥叫姐，找死！”

    清風忍著皮肉之痛繼續(xù)囁嚅著說：“別人說我是窮鬼，沒錢買槍，都不和我玩兒，他們都說我是……”

    “喲，你就個小東西還敢這樣說話，不狠打你就，你就還能上天了??！”便又朝清風的了背上踢幾腳，拎起清風，一巴掌打在臉上，把他向西屋的了墻上摔。

    這時，吳主婦回家看到了啊這一幕，大喊道：“你就有神經(jīng)病啊，這樣還打不死嗎？別打了啊！”

    清風只是淚眼怔忪地盯著他的了爸爸，帶有幾分怨恨，又有幾分祈求。

    “你就再瞪著我！”吳老三指著清風又踹在他的了胸口上，清風被踢進了啊西屋的了門里。說了啊句：“先饒你就這次，你就自己好好反醒反醒！”就進堂屋了啊。吳主婦也走到堂屋里，指責吳老三：“平時叫你就打你就不打，現(xiàn)在你就打他干嘛？”

    “你就看他兩天不打，還有孩子樣嗎？

    “那你就也別朝臉上打呀！”

    “不打他，他死不悔改，也沒看到他疼在哪兒?！薄?br />
    父母吵架的了聲音響在耳畔，沒人看見他，他不需要別人的了同情，也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這個樣子。他覺得胸口就像是要裂開一樣。他擦凈嘴角上的了血。淚，流到了啊他的了嘴里，又苦又澀，還有淡咸的了腥……

    一連十幾天，清風沒去找秦陽。秦陽也感到很奇怪，于是來到清風家。吳主婦見秦陽還來，就斜著眼瞪了啊清風一下，回屋去了啊。

    “清風，你就怎么那么多天沒……”秦陽的了話未說完就被清風打斷了啊?！澳憔鸵院蟛灰賮碚椅伊税。乙膊粫フ夷憔偷牧恕?br />
    “為什么?。俊?br />
    “你就爸打了啊我弟弟，還和我爹媽吵架，我爹媽讓我別再和你就玩了啊?！?br />
    秦陽見清風說得很平常，但又不像開玩笑?！敖裉煳覀?nèi)ゴ蛩贪?？?br />
    “你就走吧！要不我爹又得打我了?。　鼻屣L的了聲音明顯大了啊些，也嘶啞了啊。

    秦陽低聲地應(yīng)了啊句：“哦……”然后就就走了啊。

    身后，清風咳嗽了啊幾聲，秦陽又轉(zhuǎn)身問了啊句：“你就沒事吧？”

    “你就走，走吧。”清風說得很牽強?！拔沂莻€災(zāi)星，會害了啊你就的了。”

    秦陽擦著眼淚，真地走了啊。

    清風哭了啊，他連這個僅有的了朋友都沒了啊。

    他的了心開始枯萎，他想起了啊奶奶的了話――為希望而活著，可他還有希望嗎？他望著手中亮瑩瑩的了晶淚石，淚水里里啦啦，如風吹黃葉，雨打殘花。

    月夜，他握著晶淚石，自言自語道：“晶淚石，別人都說我是災(zāi)星，沒人理我，沒人陪我玩兒，現(xiàn)在，連秦陽……”話未說完，淚水便嘩嘩而下……

    在煎熬中掙扎著，兩年過去了啊，清風已經(jīng)上六年級了啊。在這兩年里，他只有和田野里的了蜜蜂蝴蝶、小蟲小鳥說話，有時候?qū)χ游飩兩敌?，別人看見了啊，就罵他神經(jīng)不正常。

    他過著與正常兒童不一樣的了生活。他長高了啊許多，思想也復雜了啊許多，然而對待什么啊事情，他總是保持沉默。傷心流淚時，沒人為他擦，沒有人與他相處，他變得自卑、憂郁。吳老三喝醉酒時，酒氣無處撒就打他，他恐懼、害怕，竟日在無法逃避的了陰影之中。每天晚上他都睡不著覺，要么就是做惡夢，夢里他很害怕，也很孤獨。早晨醒來，枕頭總是濕的了。

    兩年前，蠻橫的了一家讓清風不要和秦陽玩，而他們一家早就和秦陽的了一家化仇解恨，兩家往來頻頻，十分和睦。小蠻橫也與秦陽相處得很好。清風的了父母也和秦陽的了父母說話了啊，有說有笑的了。雖然清風現(xiàn)在也和秦陽說話了啊，但是很牽強，再也沒有從前那樣至親至愛、至純至真了啊。

    清風很少說話，他每天只是埋頭看書寫字做習題。他沒有課外書，也沒錢買。他只能把課本翻了啊一遍又一遍，興許這樣，他就能少挨些打，頂多家里的了人就罵他句“悶貨”。

    離小學畢業(yè)還有兩個月。一天上午，清風寫字寫累了啊，就站在吳金輝和吳金志的了后面看他們打游戲。看了啊一會兒，剛要走出去，又被吳老三撞見了啊。他問清風：“清風，想不想要一臺游戲機？”

    清風膽怯地“嗯”了啊一聲。

    “要是考上縣城的了重點中學，我就給你就買一臺比這個還好的了游戲機。

    “真的了？”

    “考上就給你就買”。

    清風竟然當真了啊。

    三天后的了晚上，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多鐘了啊，吳老三和吳主婦不知何時又吵了啊起來。這次雖然沒大吵大鬧，但是比平時的了語氣更加厲害，什么啊臟話都罵得出口。最后他們又說要離婚。清風聽得清清楚楚，而他的了哥哥、姐姐和弟弟都睡得很熟。清風不希望父母離婚，他在心里想著，愿意少活幾十年的了壽命來讓父母不離婚，雖然想法很幼稚。

    夫妻倆吵完架，第二天又當什么啊事也沒有發(fā)生一樣，清風感到很高興。

    而就在幾天后的了一個晚上，一切又讓清風覺得十分惘然：

    夜，仍是空曠而深沉，清風醒來時剛好聽見掛在墻上的了鐘敲了啊三下――他又睡不著了啊。可他不敢動，只要一翻身，床下的了草氈子就會發(fā)出吱吱的了聲響，他只有靜靜地等到天亮，興許閉上眼睛一會兒，還可以再睡著。他又聽見父母在談話，雖然父母的了聲音很小，但是夜非常的了寂靜，何況又是在同一間屋子里，他能清楚地聽到父母的了談話。

    “老三，要不我們把清風給弄死？”

    清風聽得出這是媽媽的了聲音。

    “你就少肺，都養(yǎng)那么大了啊，就這么弄死不成？”吳老三回道。

    清風不敢相信自己的了耳朵，心里酸酸的了，腦子里好亂，又好空曠。他輕輕地拽過被褥，緊緊地捂在臉上，淚，流了啊下來。

    白天，他一直不敢吭聲，走路也很注意。吳金輝和吳金志他們早早地起來，到舅舅家把表哥表姐們都叫了啊來?？煲晕顼埖牧藭r候，幾個孩子還在繼續(xù)玩跳繩的了游戲，清風放下手中的了筆，也想加入他們的了跳繩游戲。

    “滾，不要你就來！”吳金志沖他說。

    “又不是你就的了繩子?！?br />
    “也不是你就的了繩子，滾！”

    說著，就把清風往后一推，沒想到吳金志自己卻仰倒在井臺上，而且井臺邊有一把菜刀，幸虧是平放的了不會有事，可在這一瞬間，清風心里比誰都怕。

    正在燒火的了吳老三也目睹了啊這一幕，他馬上站起來，沖到井臺邊拿起菜刀就朝清風劈去……剎那間，清風感覺到了啊死亡的了預(yù)兆，只是一片空空的了……刀只是碰到他的了耳朵。吳老三又踢了啊他幾腳，把清風拖到西屋里。拿著菜刀在他的了面前晃了啊晃，惡狠狠地說：“你就敢哭一下試試！”清風望著他爸爸左臉上的了刀疤像是要裂開一樣，似乎是在嘲笑他。而且聽見站在外面的了親戚們也在嘲笑。他不敢哭。

    “跪在這里反醒反醒，中午飯也不用吃了啊，以后的了飯也省了啊。”便扔下菜刀出去了啊。

    清風這才敢流眼淚，不敢大聲地哭出來，只是小聲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