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殘酷的記憶

    “咯吱！”

    剎車聲雖然很輕，但在黑夜里面，卻是格外刺耳。

    我渾身一抖，將思緒從筆記和信件中離開。

    邱連虎回來了，梁六爺也回來了，順子和秦朵朵也回來了。

    今天是順子拜師的第一天，加上梁六爺心情好，這頓酒喝的有點(diǎn)大。

    除了開車的秦朵朵，三個人的臉上都醉醺醺的模樣。

    這樣的情景，截止到我將那本筆記拿出來的一刻起。

    “你們研究吧，我練劍去了?！泵鼢炔辉俣嗾f什么，玩弄著冥滅劍便走出了堂屋。

    “姐，我陪著你?！鼻囟涠湟哺顺鋈?。

    “小白老虎，咱們到下面去說……”梁六爺一個顏色，順子把屋門緊鎖。

    我們四個人迅速的進(jìn)入了地下室，來到了第三密室。

    筆記和信件都擺在了方臺上面。

    時間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流逝，我絲毫沒有困意。

    邱連虎和梁六爺更是散去了酒意，眼珠因為盯著那些文字，變得通紅，充滿血絲。

    “這老鬼，還藏著這么一手，該死的……”看完筆記的內(nèi)容，梁六爺狠狠的拍了拍桌子，嗓音卻變了。兩滴老淚不經(jīng)意的從眼角流出來：“你都多大歲數(shù)了，還去做這些？你是吃飽了撐著嗎？但是擔(dān)心我跟你一樣老胳膊老腿，老糊涂了，拖你的后腿？這些事情，你為什么我?guī)衔?？小輩信不過，自家兄弟你還信不過嗎？”

    “小白老虎，我早和你說過，這老鬼才是老糊涂……”

    順子眼看六爺越來越激動，有些不知所措，慌忙從房中打來了茶水，卻被六爺一把拍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見到這樣的情景，順子再也不敢多說一句話了。

    燭火跳動之下，我看到了梁六爺和邱連虎的表情，是痛苦，是不安，是難過……總之，這樣的情緒非常復(fù)雜。

    但是，在六爺發(fā)過脾氣之后，卻沒有人再說話。密室之中，靜悄悄的。

    “喂，我說小白老虎?！边€是梁六爺先打開了話匣子：“那魂珠，就是珊瑚珠吧。”

    邱連虎點(diǎn)了點(diǎn)頭。

    “張家小鬼，玩的什么花樣？他想和老鬼一起干什么大買賣？”梁六爺接著問道。

    邱連虎又搖了搖頭，依然沒有說話。

    “這只虎崽子喝大了，還不如我這個老東西?！绷毫鶢敿t著眼睛，轉(zhuǎn)向了我這邊：“張?zhí)飙t是你大哥，這信上的事兒，你怎么看？”

    “我想，圣手前輩和大哥之間，一定有個秘密?！?br />
    我稍稍思索了一下――事實上，從見到這本筆記和大哥的信件之后，我就一直在思索著。

    隨后，我說出了心中的想法。

    “筆記里面的內(nèi)容，都是生平憾事的記錄，是些隱晦秘聞。但這四封信里面，卻說明了他們之間，正在計劃著什么事情?！?br />
    “這件事情，一定是非常難，也非常危險。大哥為了這件事情，東奔西走，找尋線索?！?br />
    “這件事情如果想要成功，需要幾件寶物。其中包括魂珠，鎖魂甲，龍息石。這三件東西，是大哥多年以來一直在探訪的。我之前沒有想到，魂珠，就是在那珊瑚寶瓶上面的靈珠；現(xiàn)在也知道了，鎖魂甲就是根據(jù)大哥留下的信息、在賀蘭山一行，得到了那金甲?！?br />
    “但是在當(dāng)時，大哥只是找到了這三件寶物的線索，卻并沒有能力得到。所以，那件事情還是沒有進(jìn)展?！?br />
    “說下去！”梁六爺雙目一番，沙啞著嗓子。

    “還有的，我想不到了……”我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那件事情最后一定沒有完成，不然的話，珊瑚珠和金甲也輪不到我們?nèi)〉昧恕！?br />
    “順子，知道你師祖老鬼走了多久嗎？”梁六爺不再看我，而是轉(zhuǎn)向了另外一側(cè)。

    “爺爺，師父告訴我，師祖他老人家已經(jīng)走了十一年了……”順子慌忙回答道。

    “對，說的沒錯！”梁六爺猛拍桌子：“老鬼走了十一年了，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人都沒了還奔什么？可是，張家小鬼還在做。他留下信息，捎來口信，找來老外當(dāng)替死鬼，為了這些東西花了血本。為什么？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么，小白老虎，你別說什么都不知道！”

    “邱連虎，你告訴老夫！十一年前，為什么老鬼不聽我的勸告，非要去歐陽那里送死，為什么！”

    到了最后，梁六爺先是咆哮的拍桌子，繼而泣不成聲，老淚縱橫。

    我從來沒有見過一代鎖王這樣，就算當(dāng)時在泰陵地宮之下，面對噬骨的利爪倉鼠的時候，這位老人也是泰山崩于前不改色的鎮(zhèn)定。

    而且，梁六爺此刻，似乎在質(zhì)問，嶺南圣手的死。

    我的心砰砰跳動，將視線凝聚在了白虎將軍身上。

    從看到那本筆記和大哥的信件之后，他便一言不發(fā)，紅著眼睛出神。

    “啪，啪啪！”梁六爺眼睛一翻，直接給了邱連虎幾個響亮的耳光。

    我驚呆了。

    邱連虎的身軀猛然起伏，終于哭出聲來。

    “六叔，您打得好，我是個不孝的弟子……您再打我?guī)渍瓢伞?br />
    梁六爺沒有動手，而是用蒼白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那青皮筆記。

    “說，老鬼走的時候，還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說！”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邱連虎深深的吸了口氣，嗚咽道：“我聽說歐陽那件事情的時候，師父已經(jīng)走了，是天璽給他送的終……”

    邱連虎和梁六爺?shù)那榫w已經(jīng)失控，他們也都喝過酒。所以，關(guān)于筆記和信件的討論沒有辦法繼續(xù)下去。

    次日休息了一整天后，我們再次齊聚。

    通過梁六爺和邱連虎講述過往舊事，我大致梳理清楚了一些線條。

    嶺南圣手，在十一年前曾經(jīng)答應(yīng)一個叫做歐陽的人，一起完成一趟買賣。就是在這一次，圣手遇難。

    然而，更加讓我吃驚的是，邱連虎告訴我，其他圣手門人弟子，竟然也是在那一次，折在了外面。

    我終于明白了邱連虎身邊沒有出現(xiàn)過師兄弟的原因。而他自己，則是因為在幾年前被逐出師門，沒有參與那趟買賣。

    至于這趟買賣是什么，邱連虎和梁六爺諱莫如深。我想，一定不堪回首。

    對于嶺南一族，這趟買賣，相當(dāng)于――滅門。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人既然已經(jīng)沒了，無論如何改變不了事實。邱連虎和梁六爺傷感之余，疑問焦點(diǎn)，在于時間。

    從時間上看，圣手前輩本意并不想要參加歐陽組織的這趟買賣。

    這很好理解，如果不惜命的人，就不會用十幾年的時間，將那些失手的經(jīng)歷記錄下來，告誡后人。對于一個功成名就，衣食無憂的人來說，沒有什么是抵擋不住的誘惑。

    除非，這趟買賣有嶺南圣手志在必得的好處。

    而在這個時間節(jié)點(diǎn)之前，恰恰出現(xiàn)了大哥的四封來信。

    從信件的內(nèi)容上看，如果大哥所說的那件事情能夠完成，那么圣手絕不會參與歐陽之事。參與歐陽之事，便是因為等不到大哥將那件事情完成。

    圣手十一年前已經(jīng)死了，所以，可以得知?dú)W陽的那趟買賣，已經(jīng)宣告失敗。

    可是，大哥信中沒有言明的那件事情，卻依然再繼續(xù)直到今天，一步一步。

    那件事情，究竟是什么？能夠讓嶺南圣手拼勁全族之力，能夠讓大哥十幾年如一日的堅持？

    我不知道，邱連虎不知道，梁六爺更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便是為了那件事情，大哥承諾嶺南圣手，會盡快湊齊三件寶物。

    “魂珠，鎖魂甲，龍息石。”邱連虎用手指著信上的字跡，一字一字的看去，最終重重點(diǎn)頭。

    “師父，您在臨走之前，想要的就是這些東西嗎……這些生不帶來之物，就比您的性命重要嗎？天璽，你竟然瞞了我這么多年，你和師父之間，到底藏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