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媽媽我走了祝你幸福，我真的走了。

    整個世界只剩下黑夜的寒冷，只剩下被拋棄的眼淚，藍的夢已經(jīng)被撕裂，腳步停了，我要去的地方到了。媽媽再見，我愛你。

    手指冰涼，頭部劇痛，眼皮很沉，緩慢的睜開愛玲完美無暇的面容出現(xiàn)在我的瞳孔里。

    “我——這是——在那里，為什么——這么難受?！?br />
    “你生病了，現(xiàn)在在醫(yī)院?！?br />
    “我——手上——的是什么，——怎么這么沉?！?br />
    “你手被刺破了，的是紗布的，是你太虛弱了，所以感覺很沉?！?br />
    “我——不想——住院，——你快帶我——離開?！?br />
    “醫(yī)生說了你很虛弱，不能亂動的，需要休息?！?br />
    又是一陣眩暈，手指失去了知覺，又飄了起來。

    幸福的沙漏在慢慢下墜，最后只有一粒沙還狡猾的停在那里。

    “你醒了，我給你買了粥，要不要吃一點?！?br />
    “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br />
    “我回去想了，覺得真的不該把你一個人丟在家里，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跑了回去。門沒有關(guān)，你躺在地板上，頭部流血可把我嚇壞了?！?br />
    “你買的粥怎么這么咸?。∈遣皇欠披}了。”

    “怎么會呢？”

    愛玲把一勺粥放到了自己嘴里，抿了幾下說。

    “沒有?。∈悄惆l(fā)燒了，味覺都不聽話了。對了你剛才是不是做夢了?！?br />
    “你怎么知道?！?br />
    “你拼命的喊，說什么媽媽你快回來啊！快回來我很想你。”

    她的話像風中的毒刺，借著外力深深的刺進我的心里，撕裂般的疼痛。

    “你真的很想你的母親嗎？要不我們?nèi)フ艺野?！?br />
    “我不想在提到她，不想，永遠都不想，好了你該回去上課了?！?br />
    “你別激動，放松一點，我只是說說?！?br />
    “你快出去，我永遠都不想見到你，快?。〕鋈??！?br />
    愛玲委屈的從我房間里離開了，似乎有眼淚掉下，不過她的背影是那樣的凄涼。

    愛玲走了，房間里空空蕩蕩，像被冰封的城堡，我的心沉了徹底的沉了，身邊唯一的好朋友離開了我，以后在也沒有人關(guān)心我了。

    媽媽，你不要回來了，就讓我一個人崩潰吧！

    愛玲，我愛你，不要離開我好嗎？

    出院后我去了一家汽車銷售公司工作，工資還可以，而且每賣出一輛車我有百分之三的提層，工作很順利錢賺的也很痛快。

    已經(jīng)快一個月沒有見到愛玲了，她一定是生我的氣了，一定是被我的話傷到了，我很后悔但一切都已經(jīng)晚了。

    下班之后，拎著兩袋方便面很瀟灑的在布滿灰塵的路上漫步。夕陽的余熱還會在布滿傷痕的手指上留戀，像發(fā)香眷戀著頭發(fā)的不肯離去。

    路過書店的時候，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已經(jīng)很長時間都沒有看書了，索去看看有什么新到的書。

    和一個月前一樣，沒有變，也沒有。隨便走走，卻看到了“韓寒”的《三重門》。奇怪以前明明看過，為什么手指還有想要的。

    鮮紅的書皮像流動的血液，刺眼。

    從口袋里拿出了錢和會員卡，買下了，曾經(jīng)被遺忘的記憶。

    淡藍的信封歪著腦袋在門上的信筒里搖晃，好像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是誰這么了解我，竟然知道我喜歡淡藍。拆開后，狂喜。

    你好：

    還記得我嗎？有些話不知道當面該怎么說，覺得寫信應(yīng)該是最好的傾訴。

    那天被你罵過之后我很傷心，甚至決定永遠都不要在見到你，可是我無法控制自己，就像你永遠都找不到你母親一樣的無奈。請原諒我又提到你的母親。

    那天走后，我沒有回學校而是在花園里一直哭，一直哭，直到最后沒有力氣了我才停止抽噎，我在那里坐了很長時間，天黑了我很害怕希望你可以在我身邊。不過如果不是我對你說了那些話，我想你也不會生病。

    我很同情你的過去，但希望這些不要在你的生命里留下陰影，因為母親走了會有另外一個女人來填補。那個人就是我，我已經(jīng)愛上你了，但你要知道這種愛完全不是同情，而是真正之間的感情，希望你可以理解。

    我想給你一個家庭的溫暖，讓你感受到幸福，真的，我沒有騙你，請你相信我。

    突然之間我決定這輩子都不離開你了，要愛你到永遠。

    我已經(jīng)和我的父母說好了，下個星期天要帶我男朋友回去，希望你不要拒絕我，永遠愛你的玲。

    今晚我會打電話給你，請你做好心理準備。

    媽媽沒有離開我的時候是這樣對我說的，她會愛我到永遠，永遠都不會離開我，可是她剛剛說完幾個月我就被送進了福利院，母親有難處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也不可以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就打破你自己的承諾吧！你不知道我有多傷心，更不知道我是怎么活下來的，你太狠心了。

    十五年后一個女孩子和我說了同樣的話，我是否要相信她，她會不會和你一樣狠心，是不是和你一樣不值得信任。我的心已經(jīng)傷痕累累了，不想在受到什么打擊了，如果在有什么波動的話，我想生命可能會真的終結(jié)。

    陽光依舊溫暖，只是心變的更脆弱了，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都會瘋狂的跳動。

    水在小小的鍋里不斷沸騰，迷茫的我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在做什么。方便面也不知道放到哪里了，鍋里的水到底是做什么用的，是用來洗刷自己的記憶，還是讓氣泡里的思念充滿整個房間。

    我依舊坐在陽臺上抽著劣質(zhì)的香煙，刺激的肺部一陣陣疼痛，但似乎這種感覺可以讓我忘記一切，忘記所有的痛苦，忘記媽面容和愛玲的心聲。

    陽光很溫暖的暖灑在臉上，可心依舊冰冷，是選擇愛玲，危險的愛下去，還是選擇孤獨，永遠的孤獨。

    電話在響，是愛玲。我在等，等待我的選擇。

    “你不要說話，聽我說?！?br />
    “從前有一家人，他們帶這一個兩歲的女孩從山東來到了東北，希望可以在這里生下一個男孩，可是命運偏偏愛和他們開玩笑，又一個女孩在他們身邊降臨到了這個世上?！?br />
    她的聲音開始顫抖了，我似乎預感到了什么。

    “經(jīng)過幾天幾夜的合計，他們決定把這個女孩送人，因為他們希望得到的是男孩。在女孩被送人的那天夜里，母親哭的泣不成聲差一點暈倒過去?！?br />
    “就這樣一個很平凡的女孩被留在了多年不育的家庭中，她過的很幸福，因為這個家里只有她自己。媽媽對她很好，父親也一樣。女孩要什么父親就給她買什么，不管她要的東西和父親微薄的工資比起來相差多少，父親都會不顧一切的讓女孩開心?！?br />
    “時間過的很快，轉(zhuǎn)眼間她已經(jīng)六歲了該上學了，父親不顧的咒罵是把她送到了全市最好的一所小學。這個小學里的學生幾乎都是有錢人家的孩子，可是父親盡量讓她穿的和別人一樣，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遭到別人異樣的眼光。她也很聽話，每次考試幾乎都是前三名，這樣就更博得了父母對他的愛。”

    “等她上三年級的時候，一次意外讓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她并沒有哭，而是把自己所有的不愉快全都藏到了心里，不讓任何人看到。幾個月后母親意外的懷了，父親很高興，她也很高興。三個月后，母親肚子里的孩子被醫(yī)院斷定為男孩，當時爸爸不知道有多高興，每天都會買很多好吃的給母親。而她卻在父母面前故做笑臉，一有時間就偷偷的跑到角落里哭泣，不讓母親發(fā)現(xiàn)。她擔心一旦自己的出世了，爸爸媽媽就不會在向以前那樣愛她了，她要什么父親也不會給她買了，而是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身上?！?br />
    “她非常的傷心，她恨自己的親生父母，恨他們所有的一切，恨他們的無知，恨他們的愚蠢?！?br />
    “她還是每次考試都會進前三名，父親也經(jīng)常表現(xiàn)出自豪的神。她上四年級的那年冬天終于出生了，爸爸很高興媽媽也很高興，她會常常自己偷著笑，因為她覺得有這樣的就算把父母對她的愛全都給他，她也會很愿意的?！?br />
    “令她想象不到的是，父母并沒有減少對她的愛，而是在出生后，對她的愛又多了一些。她很開心，甚至在晚上的時候都會樂出聲來。”

    “就這樣和她在轉(zhuǎn)眼間長大了，而父母卻老了。她很愛他們，所以她會付出自己的所有來報答他們?！?br />
    “你聽明白了吧！那個女孩就是我，我們的命運也很凄慘，只是我要比你幸福的多，比你快樂很多?！?br />
    “我知道了，你的身世也很不幸，可是我現(xiàn)在很迷茫，給我點時間，讓我好想一想。”

    “那好吧！我等你電話?！?br />
    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和我一樣的人，他們的命運一樣凄慘，甚至有的已經(jīng)終結(jié)了生命。

    為什么會有這么多狠心的父母，讓一雙雙童貞的小手在夜空里胡亂的索，甚至大聲的哭喊：“媽媽，你快回來?！?br />
    愛玲我愛你，如果讓我在這份愛上加一個期限的話，我希望是“一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