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營地遇刺（1）

    馬車骨碌碌向上谷駛去。車馬日夜兼程，一路上只休息過幾次。一開始是喧囂的市區(qū)，很快則是莽莽群山，接著了荒涼的戈壁。

    有人說，這就是上谷了。

    一到這里，溫度就驟然下降。

    玉蟬感覺，這里比當初在崖底的時候還要寒冷。馬車里生起了炭火，軍士們也加厚了衣服。可是車里的密封不是太好，總有凜冽的寒風從縫隙里灌進來。

    炫焱穿得嚴嚴實實，戴著棉手套，正在靜靜地看著一冊竹簡。玉蟬在旁邊偶爾給他添些熱水，熱水是在碳火上加熱的。他們相處的方式，還是和在書房時一樣。

    “穿上這個吧?！膘澎瓦f給了玉蟬一件毛茸茸的粉大衣，“狐裘的，回去記得還我?！?br />
    “謝謝丞相?！庇裣s也沒有客氣，穿在身上。

    披風是女式的，她穿得顯大一些。玉蟬想，這大概是專為清秋準備的衣服。她看了看袖口和衣襟，繡的是水草和星辰圖案。清秋的身量正好比她高一些，而且上邊還殘留著她身上溫馨的氣息。

    可是，那為什么他會讓她陪著他去上谷呢？

    “不用看了。”炫焱說，“這就是清秋的宿命。她應該為你服務，我想她應該有這個覺悟。”

    這話說的莫名其妙，讓玉蟬感到一頭霧水。

    又過了一日，他們終于到了上谷兵營。

    兵營殘破簡陋，人員穿戴不整。玉蟬不疑問，上谷不是有十萬精兵嗎？

    一路走來，沒有幾處完好的，物品擺放。不少士兵都歪歪扭扭，垂頭喪氣，穿著臃腫，參差不齊。見了炫焱也只是微微行個禮，軍紀一點也不嚴明。

    最后，一個官長迎了出來。

    “小將恭迎丞相?！彼虻卣f，“小將孫有才迎接來遲，請丞相恕罪?！?br />
    “快快請起?！膘澎碗p手將他扶起，“看來上谷兵營，真是出了大問題。”

    “丞相還請里面說話。”說著，將炫焱領到了大帳中。

    帳中有沙盤，還有幾張桌子、板凳。孫有才給炫焱倒了杯熱水，并看了一眼玉蟬，似乎有話要說。

    炫焱說沒事，但說無妨。玉蟬便站在他們身后，靜靜地聽著他們談話。

    “炫丞相，你也看到了?，F(xiàn)在我們燕王的軍隊只剩下這些了。加一加，湊一湊也就兩萬多人。”孫有才開始說，一臉的無奈。

    “朝廷內(nèi)部腐敗，克扣軍餉，士兵們又疏于訓練，該跑的都跑了，能留下來的也是老弱病殘，毫無戰(zhàn)斗力可言。就這些兵別說讓我監(jiān)視趙括，估計過不久自己也會土崩瓦解。而那趙括十萬精兵，虎視眈眈地對著我們。只等良機一到，我想那趙括必反。但我現(xiàn)在也沒什么辦法，想燕王派一位賢臣良將，處理眼下這等局面?！?br />
    孫有才話說的很懇切，看來是一位忠臣。聽完孫有才說的話，炫焱好似早就知道一般，只對孫有才說這事交給他辦。

    “不知丞相有何良策？”孫將軍問。

    “這樣，我先給他去一封信。然后，我再親自登營拜訪。請問，趙括將軍的軍隊駐扎在何處？”炫焱問。

    “他駐扎在韶關附近，以險據(jù)守?？墒牵幢貢拍恪！睂O將軍回道。

    “不必擔憂，我自有分寸?！膘澎驼f。

    談完話，他們從大帳來。孫有才在前面帶路，轉(zhuǎn)了幾個彎后，他給他們帶到了一座處。這個一看就是剛修好的，里邊十分簡陋，但是有炭火可以取暖。

    “丞相大人，小將這邊條件艱苦，只有您這一處炭火最旺，可能委屈您和您的手下了?！?br />
    炫焱點了點頭，示意他們都下去。他把玉蟬留了下來，景坤也退出去了。

    玉蟬指了指炫焱旁邊的，示意她會去那個里睡。

    “別過去了，今晚上在我這里睡吧。”炫焱大氅說。

    玉蟬一下子緊張起來，趕緊搖搖頭。

    看到玉蟬的樣子，炫焱嘴角微微上翹，指著炭火旁的一處毯說：“小啞巴的思想一點也不純潔，我在上睡，你睡那邊吧?！?br />
    玉蟬覺得有些羞窘，想了想那個小確實太冷，她睡在炭火邊至少能舒服一些，所以她就厚顏無恥地同意了。另外她也想近距離觀察炫焱，尋找這個劫的破綻。

    夜深了，炫焱伏在案幾上寫信，龍飛鳳舞地寫了好一會兒。

    玉蟬從他寫寫停停、若有所思的狀態(tài)判斷，他寫信的字數(shù)應該不會不長，一會兒就會結束。果然，沒過多久，他了大氅，穿著外衣入睡了。

    等炫焱熟睡之后，玉蟬悄悄走到他的邊。

    她想，現(xiàn)在她要殺他易如反掌。殺完后，再把他帶到船上……想著五年以后，她就可以拿他去渡劫……她陷入到美妙的幻想之中。

    可是她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現(xiàn)在還沒到時候！

    她又來到案幾旁，看了看那封信。信上就幾個字，底下蓋著大印：

    十一月十二日十點，我會前去大營拜訪。有要事詳談，望趙將軍接見。——有銅環(huán)為記，炫焱。

    “有銅環(huán)為記，要事詳談？什么銅環(huán)，又是什么要事？要事不是勸說他出兵上谷嗎？”玉蟬想。

    她小心翼翼地翻找銅環(huán)。不一會兒，竟在衣服下邊翻到了。樣子像是手鐲，但不是手鐲，上邊雕著三條蛇，首尾互咬著構成一個環(hu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