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湖中封印

    看到聶覺臉上的懷疑，中年人平靜的臉上出了一絲笑容，“說起來確實難以置信，當(dāng)初看到這桿矛鑄成的時候，我也跟你現(xiàn)在一樣?！北緛磉€想說什么的，忽然發(fā)覺自己的話有些多了，于是轉(zhuǎn)移話題，“既然你手里拿著天孤筆，你應(yīng)該是聶淵的后人吧？”

    聶淵，聶家很久遠的一位祖先。聶覺都只在家里的老人們那里聽過兩三次，所以對這個名字并不熟悉。聽到眼前之人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中年人見此，臉上稍顯哀傷，道：“算了，都那么久了，沒人記得也很正常。小子，你叫什么名字？”說著順手把聶覺從水中提起來，跟自己一起立于水面。

    聶覺斯斯艾艾地答出了自己的名字，猶豫著道：“這位前輩……”

    中年人卻忽然一聲輕咦，道：“還有人在？”

    此時公冶珊蕊正從水來。她被打落水下，本來以為聶覺會立馬過來救她的，可誰知道她在水中等了那么久都不見聶覺的身影，又忽然感覺都風(fēng)浪平息了，于是到水面上來看看。哪知看到一位中年人站在聶覺和蛟龍中間，還制服了蛟龍的模樣，又驚又喜，跑了過來。

    中年人看著她，點點頭，“原來是這樣?！笨吹靡慌缘穆櫽X莫名其妙的。

    公冶珊蕊很快就來到兩人旁邊，這時原本安安靜靜的蛟龍突然一陣躁動，嚇了聶覺一跳，中年人眉頭一挑，沉哼一聲，蛟龍立時安靜下來了。

    “老伯你是誰？”公冶珊蕊冷聲質(zhì)問。

    中年人輕笑著，戲謔地說：“公冶家的丫頭。”

    “你怎么知道？”雖然驚訝，但是卻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警惕感。內(nèi)心的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人很危險。

    中年人本想答話，反而喃喃道：“沒時間了——既然遇到了，就幫你一把吧?！?br />
    說罷，也不管聶覺和公冶珊蕊是什么反應(yīng)，沉悶一聲嘿，兩眼發(fā)出光彩，同時揮起天孤筆，大開大合。一瞬間，一股海潮般的磅礴氣勢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只見他揮筆向那蛟龍，在蛟龍面前畫出一個藍的圓，又由圓心出分別牽出六條各不相同的線，將圓劃分為六大部分。

    六道封印。

    天道。人道。畜生道。地獄道。鬼道。修羅道。

    一一呈現(xiàn)在。

    光華靈動閃爍，威嚴(yán)肅穆。一時間天昏地暗，濃云滾滾，寒風(fēng)凜冽，湖面滾滾，與長天相擊。

    公冶珊蕊被一波又一波的浪嚇得驚叫連連。她在與那黑蛟龍對抗的時候都沒有顯得這樣失態(tài)過，如今這般，真是叫人不敢想象那中年人高過蛟龍多少，又高過公冶珊蕊多少！

    若要說聶覺鎮(zhèn)定，那完全是騙人的。雖然他被護在中年人身后，受不到各種威脅，但是他受到的驚嚇可比公冶珊蕊還要大。他死死地盯著中年人的每一個動作，就像要用眼神把中年人釘死在那里一樣。

    可是這一切都干預(yù)不了中年人。他仿佛身處世外，一心一意地牽引著六道轉(zhuǎn)動。最后六道旋轉(zhuǎn)得越來越快，完全分不清各自。中年人見此，用筆尖一推那圓，同時天孤筆手而出，一個閃光入蛟龍的額間。

    頓時，蛟龍發(fā)出一聲凄慘的龍吟，聲震四方。

    公冶珊蕊臉大變，沉氣抵御沖擊，頓時臉通紅。雖然艱難，但還是毅然不動。

    另一邊，同時蛟龍身上光華一閃，耀眼閃目。公冶珊蕊和聶覺都不住遮目閉眼，躲其鋒芒。唯有中年人一人目不轉(zhuǎn)睛，細細觀看這一幕。

    良久，日出云散，風(fēng)平浪靜。

    聶覺和公冶珊蕊兩人睜開眼來，中年人與黑蛟龍均已不見，只有一桿閃著的長矛漂浮在湖面上。

    聶覺凝視長矛，喃喃道：“天孤滿龍矛！”

    這時，中年人的聲音悠悠地傳入他的腦海中：“小家伙，好好珍惜吧?！?br />
    聶覺豁然開朗，朝那長矛走去，伸手拿住，那長矛光華一斂，落入手中。

    北洋帝國，正回城，城主府大廳。

    城主百里馳正在與一人飲茶。百里馳這人雖入老年，但是兩眼依舊炯炯有神，身板朗。那與他對飲之人，不是別人，正是聶覺的師傅。

    兩人說說笑笑一會兒，百里馳忽道：“老周遲到了，這可少見得很啊。”

    聶覺師傅道：“是啊，我記得上次他遲到還是好幾百年前的事了。當(dāng)時他遇上了一只鬼，居然還一時拿不下來，把我可是笑了好長一段時間?！闭f著，嘴角出一抿笑意。

    百里馳放下茶杯嘿嘿道：“你還好意思說，當(dāng)時老周可被你氣得七竅生煙。想他那種人，發(fā)起火來吭也不吭一聲，直接出手一招‘華影破’，還是我反應(yīng)快，替你接下來了，不然你當(dāng)時就給廢了?！?br />
    聶覺師傅訕訕地笑道：“是是是，那時還真是多虧了你。不過如今嘛，我就算受了老周的華影破，也不會有大礙的?！?br />
    百里馳剛要開口問為什么，一道藍光從天際瞬間入大廳，之后光華一斂，出現(xiàn)了一位一身淡藍的中年人。

    他剛一出現(xiàn)，就把頭轉(zhuǎn)向聶覺師傅，問：“為什么??？”

    中年人話沒說完，正在喝茶的聶覺師傅忽然被嗆著了，說起話來都是咳嗽不停：“沒……咳咳，沒什么……咳咳——你怎么現(xiàn)在才到啊？”

    百里馳站起來也道：“是啊，老周，你怎么現(xiàn)在才到?。俊?br />
    老周被他們這么一問，一笑道：“別說，這次遲到還是跟你無虛有關(guān)。”說著，他看向聶覺的師傅。

    無虛，便是這個人現(xiàn)在的稱呼。

    無虛一愣，疑問：“跟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百里馳叫人上茶，也跟著笑問：“是不是他又闖了什么大禍了？來坐?！币现茏狭松献?，而自己卻甘愿坐次座。又道：“我看他最近一直到不老實，一定是闖禍了吧。”

    無虛道：“哪有？”

    老周坐下，道：“不是他闖禍，而是他的徒弟?！?br />
    無虛一聽自己的徒弟，登時兩眼一鼓，問：“徒弟？哪個徒弟？”

    老周的茶上來了，他端起來道：“是聶家的小子吧。我經(jīng)過邵陽湖的時候遇到的，他正在和一條蛟龍——玩?！?br />
    玩？開玩笑吧，這也叫玩？聶覺差點就送了自己的命好不好？這玩得可真大??！要是聶覺聽到他這么說的話，一定會無語到吐血身亡的。

    無虛倒是挺關(guān)心自己徒弟的安危的，忙問：“他沒事吧？”

    老周邊喝茶邊道：“沒事，我在怎么可能讓他有事？”

    百里馳聽了卻驚道：“蛟龍？怎么會？大陸上開始出現(xiàn)獸了？”

    老周道：“聽聽，聽聽，人家百里馳和你關(guān)注的就不是一個重點，你就知道關(guān)心你的徒弟，也不想想大事?！眹@一口氣道：“說起來這事來，還要說到很遠了，是關(guān)于天孤滿龍矛的事?！?br />
    百里馳道：“那條蛟龍就是當(dāng)初那條？”

    老周點點頭，無虛驚呼：“想不到聶淵居然了封印，怪不得就只有天孤筆流傳了下來！不過他為什么要封印呢？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做很危險？”

    百里馳道：“不會的，聶淵是一個做事非常謹(jǐn)慎的人，不會跟你似的，經(jīng)常做一些頭腦發(fā)熱的事?！?br />
    無虛不滿道：“怎么有扯到我頭上來了？不是在說聶淵嗎？”

    百里馳呵呵笑道：“隨口說說隨口說說?！?br />
    老周道：“我也覺得聶淵不會做出這么離譜的事。但我從那條蛟龍身上感受到了不詳?shù)臍庀?，所以為了?jǐn)慎，我到邵陽湖下面去走了一趟。順著那種氣息，知道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嗎？一個封??！封印里面是一只很強大的獸，而且封印已經(jīng)有被沖破的趨勢了?！?br />
    “是什么獸？”

    “那封印是聶淵布下的嗎？”

    老周看了二人一眼，道：“河伯。當(dāng)初聶淵為了制服它，可是下了不少力氣啊，想不到最后喪了命還只是把它封印起來了。據(jù)我猜測，當(dāng)初聶淵為了封印河伯，不得不借助了蛟龍的力量，所以解除了封印，致使天孤滿龍只有天孤筆流傳下來?！?br />
    百里馳嘆息：“聶淵也是拼了命了！如果當(dāng)初我們能及時趕到的話，也許就不一樣了?！?br />
    無虛也是哀嘆道：“話是這么說，但是當(dāng)初我們要做的事也不是那么輕松啊，想幫也幫不上?！庇謱现艿溃骸澳闳タ瓷坳柡姆庥r它就已經(jīng)要破除封印了嗎？”

    老周道：“我看那河伯差不多也快了。本來那蛟龍善，是不會隨意攻擊人的，只是因為在守護封印的時候受到河伯沖擊封印時的影響，情變得暴戾了些?！?br />
    百里馳盯著他問：“你可是補好了封??？”

    老周微笑道：“這個自然?！?br />
    無虛卻忽然站起來，緊張道：“那蛟龍情變得暴戾了，你可有消除了？”

    老周一怔，叫了一聲，“這個我怎么沒有想到！”

    無虛一下子急得團團轉(zhuǎn)，“這個如何是好？聶覺這下子肯定會受影響的！怎么辦怎么辦！我說老周啊，你現(xiàn)在也是糊涂了，這……”

    百里馳過來安慰他道：“別太擔(dān)心了，你要是這樣可就不對了。你要知道，如果你徒弟一路都平坦順暢，那才是最大的不幸呢。吉人自有天相，你多擔(dān)心也是多余的，放心了?！?br />
    無虛聽了這番話，才稍微安靜了下來，嘆氣道：“只能希望如此了?！?br />
    他看向天邊。這時，夕陽西下，落日熔金，天邊一片燦爛。只是，老周等人都能看到，這片燦爛之后不久將要到來的黑暗。

    希望能平安吧。

    三人心里都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