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山大學(xué),4棟教學(xué)樓。
下課鈴聲響起,走廊里人群比肩接踵,人聲鼎沸。
“子墨,子墨”
游子墨循聲轉(zhuǎn)過身來,發(fā)現(xiàn)是室友,法語系的柳芝萍從身后追過來。
“子墨前天下午你去哪兒了?下課左銘浩請寢室里寧萌她們?nèi)コ苑?國料理去了呢,哇……好羨慕呀”
“小吃貨,那你怎么沒去呢?”
“在忙著社團籃球賽的事情唄,沒趕上嘛”柳芝萍嘟囔著嘴,隨即轉(zhuǎn)臉壞笑道:“不如游大美女再給左少拋點媚眼,讓他再請我們姐妹們?nèi)コ砸活D咯”
“嘖……原來不僅是個吃貨,還是個見利忘義的吃貨?!庇巫幽鹧b生氣地拿書拍一下她的腦袋。
“好啊,竟敢欺負到爸爸的頭上”
柳芝萍抓起課本作勢欲打,游子墨笑著跑遠了。
兩人追至樓下,正遇上涌出教室的人群。
“聽說了嗎”
“什么?”
“昨天歷史系轉(zhuǎn)來一個校草級帥哥,據(jù)說是個中二病Coser,動漫社的學(xué)姐學(xué)妹都沉迷在盛世美顏中了,哇!那可真是,帥絕人寰”柳芝萍捂著臉龐,一臉迷醉。
“嘖,原來不僅是個吃貨,還是個花癡”游子墨抱著課本嗤之以鼻。話語間,前方一群人簇擁在教室門口。
門口走出來一個男生,身材高瘦勻稱,穿著白色襯衫和藏青色的風(fēng)衣。奇怪的是他染著一頭石蓮灰的長發(fā),一張白皙的俊朗面容上戴著黑色的墨鏡。
“小心點,陸離同學(xué)”“陸離學(xué)長請走這邊”“學(xué)長我扶著你吧!”
“謝謝”灰發(fā)墨鏡男笑容謙和
一群鶯鶯燕燕簇擁著那個怪異的男生離開,因為是盲人的緣故,他的雙手從女孩們凹凸有致的身體上拂過。
“哎呀,不是這里啦,學(xué)長好討厭”
“抱歉,我是個瞎子”
“對不起,學(xué)長我不是那個意思,請小心這邊走”
仿佛能察覺到樓梯上兩道目光,灰發(fā)墨鏡男下意識地往這邊轉(zhuǎn)過臉。
“那個人……”游子墨一時語噎,他忽然給她一種難以言說的錯覺。
“好帥呀,對吧對吧?”
“他真的是瞎子嗎?”等到那群人逐漸走遠,游子墨喃喃問道,腦海中想到剛才他轉(zhuǎn)回頭時,臉上神秘兮兮的表情。
“就算是個盲人也還是帥的稀里嘩啦呢”
走廊里人影漸稀,教室門忽然打開,穿著黑色衛(wèi)衣的男生背著書包走出來。
兩張面無表情的臉在剎那間四目相對。
那一刻似乎很漫長,看到那雙眸子的時候,她右手手腕那道奇怪的疤痕上,似乎傳來絲絲入骨的癢……
那種癢,像她耳邊隱約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黑色衛(wèi)衣男轉(zhuǎn)身離開走廊。腳步聲終不可聞,游子墨才扼著手腕,在層層重疊消失的夢境中,恍如隔世地清醒過來。
“子墨?子墨?”柳芝萍用手不斷在她眼前甩。
“芝萍!”游子墨忽然抬起頭來大吸一口長氣。
“???”室友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
游子墨忽然綻放出笑顏,齜牙咧嘴地轉(zhuǎn)過頭來:“我請你去吃法.國菜吧,鱸魚伴芝士焗薯怎么樣?”
“誒?”
一曲終唱罷,人散不思量。
總怪宿命之牽連,抑或人生之無常,教人心流離似戲子
夕陽遲滯欲墜,絢爛懷舊的鐵銹色半邊染紅了云霞,半邊染紅了遠山。
“學(xué)長小心”“學(xué)長再見”女孩們向遠處的男生告別。
“再見,姑娘們。”
陸離朝她們極具風(fēng)度地揮手,等到關(guān)上門,立刻跳上了客廳的沙發(fā)。
“唉,裝瞎真累”他毫無顧忌地癱在沙發(fā)上,把正在桌子上舔舐牛奶的黎小白嚇了一跳。
“你不是瞎子?”
身后傳來冷淡的聲音,陸離回頭,發(fā)現(xiàn)是這棟公寓的主人,那個叫做蘇森的家伙,他雙手環(huán)抱靠在臥室門邊盯著自己。
“誰說不是,我可有國家一級傷殘證,公交車要給讓座位的”說著,他居然從身后掏出一張墨綠色的小本子證件,“吶,貨真價實,要照顧殘障人士哦!”
蘇森抬頭看天花板:“你那天在直升機上射出的那一槍,是什么?”
“哦?怎么?對一無所知的力量著迷了嗎孩子”,陸離低著頭神秘兮兮地笑。
蘇森面無表情。
“好吧好吧,媽呀該不是個面癱吧?”陸離嘟囔。
“那是煉金武器啦,把符篆蝕刻在銀合金鑄造的子彈上,使之擁有特殊殺傷力的武器,我用的那一顆叫做‘祝融’,是火焰和高爆屬性的子彈,造價可不低于一線城市二環(huán)內(nèi)的一平米房價喲!”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話說你難道就不該問我的,是黎大美女的去向嗎?”
蘇森沒有回答。
他撓撓臉頰:“好吧好吧,要從何說起呢?吸收蒙昧覺醒的異種進入有關(guān)部門的程序其實是很嚴格的,但是我們編外組其實是像臨時警員啦,雖然是類似國際刑警一樣的獨立身份,干的都是一些臟活累活。不過你放心,五險一金年終獎,基本月薪和提成,這些都不會克扣拖欠的”
蘇森點點頭:“那黎恩熙呢?”
“嘿嘿,智計近妖,美艷無雙的刺青瞳啊,國際上也是名號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铮抑恢浪挽F隱山關(guān)系匪淺,傳聞身后的水深的可怕,這就不是我這些咸魚該知道的了……話說你真正想問的是她去哪里了吧?”
蘇森沒回答。
陸離聳聳肩膀:“什么,不想知道嗎,那算了”。
“她在哪兒?”蘇森抓住他的最后一個字。
陸離賤兮兮地一笑,摸了摸黎小白柔順的毛發(fā),剛要開口,此刻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夕陽下,仍舊是烏鴉振翅飛掠,遠處湖面的光如錦鱗層層泛起。
學(xué)生們走在馬路街道上,絲毫未曾注意到三天間的世界變換,如同未曾注意到遠處公寓樓頂?shù)哪莻€人。
蘇森現(xiàn)在感覺十分奇怪,在兩年的記憶中,自己一直被那群叫做“弈荒乾課”的人操控著人生,直到兩個女孩的出現(xiàn)打破了他的生活。
昨天就該到來的黑衣人,一瞬間似乎從他的生命里就此消失,好像從未出現(xiàn)過。蘇森不知道白裳在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那兩個女孩呢?游子墨,那個莫名迷戀上他又莫名遺忘了他的女孩,似乎失去了那一晚的記憶回歸普通人的生活。
而黎恩熙,則將他帶入了另一個隱秘世界。
似乎有些人出現(xiàn)在你的生命里,絢爛如煙火,也隨即湮滅如塵埃。
她們會在自己的世界里就此消失嗎?蘇森不知道。
剛才那道敲門聲送來了一堆同城速遞包裹,寄出地址是七號廢墟酒吧。多數(shù)包裹是陸離的行李,那個瞎子似乎已經(jīng)被白裳掃地出門趕來了這里。
但是用他自己的話說:是被組織上派來考察新同志革命覺悟和思想教育的。
有幾件東西則是給蘇森的,同樣來自七號廢墟酒吧。
幾件時髦的冬季時裝顯然是黎恩熙賠償他的那晚破損的外套。
一把包裝嚴實的銀白色沙漠之鷹,附贈兩個彈夾和兩盒子彈。槍身上蝕刻著黎恩熙的英文名: Andrea.Delia.li
一張嶄新的銀行卡,其上用鉛筆寫著六位數(shù)密碼。
一臺價格不菲的新手機,里面存有幾張黎恩熙和鹿溪月拉著白裳在購物廣場自拍的照片:
黎恩熙戴著太陽鏡,一手拿手機,一手比出老土的剪刀手;鹿溪月則一手抱著夾到的毛絨熊娃娃,一手拿著奶茶,對著鏡頭搞怪地吐舌頭;身后的白裳端著一杯拿鐵笑地優(yōu)雅。
遠處一個白種男人苦著一張臉,全身掛滿了大包小袋——夏洛特
還有一封信,寫在一張揉的發(fā)皺的信箋紙上,只有簡單的四行:
小可愛:
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
加油!(旁邊是一副眼神犀利的貓臉簡筆畫)
別忘了照顧好我的黎小白哦!
落款也很犀利:你家美炸天的刺青瞳女神。
蘇森下意識勾起嘴角想笑,看著三行眉清目秀的行楷寫在發(fā)皺的信箋上,他幾乎能想象到畫面:
那個女孩在桌前用鼻子和撅起的嘴唇夾著筆苦思冥想:給你這家伙寫點什么好呢?
她寫了許多封都覺得不合適,把紙揉成團扔在身后繼續(xù)寫,結(jié)果到最后發(fā)現(xiàn)所有紙都被揉完了,只能撿起一張揉的不算太皺的紙,在背面寫上這句幾乎是擠出來的話。
蘇森翻到紙的背面,果然,背面原本大約有一百多字,每個都被用碳素筆涂成了黑點,完全看不出原本寫的什么。
連開頭的提稱語都不止“小可愛”三個字,而是有十二個字,現(xiàn)在只有十二個黑點。
但是落款沒有涂,仍舊是:你家美炸天的刺青瞳女神。
這次蘇森真的笑出來了,他突然特別想知道原本可能讓他會有點臉紅的那十二個字提稱語到底是什么?
比她自己的落款還要多一個字呢。蘇森忽然想到。
他記起那天晚上的爆炸,黎恩熙在背后抱住他的時候,后背柔軟而溫暖的觸感,和縈繞鼻尖的淡淡幽香……
“喂喂喂。”
身后突然傳來一個異常欠扁的聲音。
陸離戴著粉色浴帽和墨鏡從樓梯口探出來,“已經(jīng)很晚了啊,我餓了,你怎么還不做飯吶?”
蘇森收起信箋,“田徑場右拐直走到食堂,自己去買?!?br />
“我去,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嗎?好歹我也是個瞎子吶,照顧一下殘障人士好不好?”
“不好”
“請我吃大餐的話,就告訴你我的異稟哦”
“不好”
“再告訴你有關(guān)部門的事情哦”
“不想知道”
“再告訴你黎恩熙在哪兒?”
“……不想知道”
“喂,好歹把身后的那封信藏好再說這句話”
“滴滴!”他們的手機同時傳來了信息鈴聲。
蘇森打開看:“FANTASY餐廳,速來”
號碼是早已存在通訊錄上的,手機顯示聯(lián)系人是:白裳。
“啊哈,有人請吃飯”陸離跑下樓梯。
蘇森很奇怪,他沒有拿出手機如何知道短信的內(nèi)容,那么他是看到了自己手機上的內(nèi)容?可手機屏幕是背對他的!
蘇森立刻就想到了那晚他雙眼蒙著布條依舊能在數(shù)百米外一槍命中斬頭鬼的離奇槍法。
第十六章 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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