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突然中斷的考古

    六月酷暑，太陽熱得灼人，我只能躲在自己開的小店里，靠著空調(diào)續(xù)命。

    “你這東西最多也就五十年歷史，還是機器打磨的，紋路這么均勻?！蔽覍⒁粋€青色小碗丟回給眼前的顧客，他的神色有些失落。

    我見過太多這種表情，家里翻到的時候以為是天價古董，鑒定后卻是贗品，就像是卡里突然有幾百萬消失了一樣。

    見怪不怪，我將顧客打發(fā)走，又端起手機看起直播，直播間里正實時播放著三星堆五號坑的發(fā)掘作業(yè)過程，熱度很高，彈幕們都吵開了天。

    有說三星堆證明中華不止五千年文明的，有說是外星人留下遺跡的，還有人說是穿越者回到過去留下證明的，甚至還有期待挖出棺材當(dāng)場開棺詐尸研究人員直播打粽子的……

    俗話說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我們這種考古專業(yè)畢業(yè)出來的雖然對金融機械一竅不通，但在這件事情上還是比其他人有發(fā)言權(quán)。

    不過我也懶得發(fā)彈幕跟他們科普，此時我的注意力都在一件展品上，那是一件樹狀模樣的青銅器，近4米的高度，樹干與樹枝一體灌注，樹枝上掛著果實和飛鳥，樹干底部還刻有一條龍。

    華夏文化里，龍形狀的東西在祭祀之中都具有特殊意義，一般是地位十分尊崇的人才有資格擁有龍形狀的陪葬品。

    官方給這件物品起名為青銅神樹，跟某部小說里的神樹名字一樣，這讓網(wǎng)友們對青銅神樹的關(guān)注更高了。

    就在我猜測青銅神樹的來歷，直播間突然一黑，我還以為是自己斷網(wǎng)了，剛準備換流量看，卻發(fā)現(xiàn)直播間是正常的，彈幕滿屏的問號飄起來。

    “什么情況，怎么突然斷了？”

    “估計是信號斷了，等官方修復(fù)吧?！?br />
    “我靠，不會真挖出粽子來了吧？”

    “怕什么，直接黑狗血教粽子做尸！”

    就在網(wǎng)友們議論紛紛的時候，直播間的屏幕突然顯示主播已下播，這是不打算再播送那邊的畫面了。

    “怎么回事？”我感到有些奇怪，在直播間里等了幾分鐘也沒見到官方給什么回應(yīng)，無奈退了出去。

    翻開手機，我熟練地找到一個號碼，那是我的大學(xué)老師趙輝教授的手機號，這次三星堆的挖掘工作他是負責(zé)人之一。

    本想問問是怎么回事，但又覺得有些多余，三星堆幾乎集結(jié)了中國最頂尖的一批考古專家，真有事也輪不到我來操心。

    但沒想到的是，一個星期后，我卻接到了趙老師打來的電話。

    電話里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趙老師和我閑聊了幾句，接著問我能否去他一起研究一個課題，是關(guān)于三星堆古文化的。

    聽到三星堆我自然是求之不得，正愁沒途徑接觸，而且趙老師能找到我，肯定是有關(guān)古文字密碼方面的研究。

    我進修的專業(yè)是非常冷門的古文字密碼解讀，專門研究那些古老文物上奇形怪狀的文字，這不僅要有一定的歷史閱歷，還要有天馬行空的想象力，鬼知道當(dāng)時這些文字是怎么發(fā)明出來的，所以沒有幾個人愿意讀這個專業(yè)。

    原本是興趣使然，結(jié)果畢業(yè)出來之后發(fā)現(xiàn)我的專業(yè)啥用都沒有，甚至連研究所和博物館也不待見，只能自己在老家開個古玩店維持維持生計。

    能參與三星堆的研究是多少考古學(xué)者夢寐以求的事情，趙老師肯帶著我一起，我當(dāng)然沒有理由拒絕。

    或許是我的表現(xiàn)太過興奮，趙老師連忙將我的情緒打斷。

    “這次的研究跟以前的都不一樣，你要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

    這一盆冷水澆得恰到好處，我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像是捕捉到了什么，但又說不準。

    “老師，是跟一個星期之前直播突然斷掉有關(guān)嗎？”我試探性地詢問，因為從上次直播斷掉后，三星堆考古的直播間就再也沒開過，也沒有任何回應(yīng)。

    “周正，你很聰明，我選擇你果然是對的。”趙老師夸了我一句，讓我很受用。

    但在很長一段時間之后，我才知道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趙老師說在直播的時候因為發(fā)生了一些事情，絕對不能讓外界看到，于是立即叫人把直播信號給斷了，而且在場的人都簽署了保密協(xié)議，不能將事情泄出去。

    “具體的我在電話里不方便跟你說，我只能告訴你，現(xiàn)場發(fā)生了靈異事件?！?br />
    “靈異事件？”我第一次聽趙老師煞有其事的說出這個詞。

    考古專業(yè)的人和盜墓賊不一樣，我們堅信一切事情都能用科學(xué)來解釋，但連趙老師這種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都開始用這個詞形容某件事情時，我開始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在這三伏天的熱浪里，竟然讓我感覺到一絲涼意。

    三天后，我收拾好東西，把店鋪交待給朋友打理，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上海，來到了趙老師的研究所，連閑話都沒說兩句便直奔正題。

    趙老師給我播放了一個視頻，正是之前我在收看直播時的畫面，視頻里斷掉直播信號后，又有一個聲音指揮著攝像機，要把什么拍下來。

    鏡頭對準了我一直感興趣的青銅神樹，給了特寫，上面的斑駁纖毫畢現(xiàn)，就在我想仔細看的時候，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

    一團小小的黑影從青銅神樹的陰影里鉆出，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便由虛到實，好似一個三四歲小男孩的模樣，灰灰蒙蒙，仿佛感覺到攝像機在拍他，目光直直與鏡頭對視。

    就這一眼，令人毛骨悚然。

    我震驚地回頭看著趙老師，他沖我搖了搖頭，無法給出任何解釋。

    我繼續(xù)看，約莫過了一分鐘左右，考古團隊中終于有人鼓足勇氣走向青銅神樹想一探究竟，但就在即將接近青銅神樹的時候，小男孩的身體忽然一軟，接著如泡沫一般消散不見。

    接近的人頓時嚇得慘叫，跌坐在地上，聽到他的叫聲其他人也顧不得什么，紛紛朝青銅神樹跑來，想尋找小男孩的蹤跡卻一無所獲。

    每個人都親眼看到了小男孩的出現(xiàn)，他是真實存在的，但又那么不真實地消失了……

    這種東西似乎有一個更適合它的稱呼——鬼。

    如果不是趙老師，我一定以為這是電影特效。

    怪不得趙老師之前讓我做好心理準備，這一段視頻給我的沖擊簡直是顛覆性的。

    我問趙老師還有沒有更多的信息，趙老師又點開幾張圖片，那是青銅神樹的照片。

    “周正，你知道我們到目前為止一共出土了多少棵青銅神樹嗎？”

    我搖搖頭，趙老師豎起兩根手指。

    “整整二十棵，在這個詭異的男孩出現(xiàn)后，它們都變了?！?br />
    “變了？”我心里一動，連忙仔細看起電腦前的神樹照片，果然發(fā)現(xiàn)了一些端倪。

    原本盤旋在樹干上的銅龍頭是朝下的，但此刻照片里的龍頭卻抬了起來，像是在望著什么一樣，展翅的鳥也收緊了翅膀，顯得有些呆板，而在樹干上忽然多出了一些細不可見的奇怪符號，需要把圖片放到最大才能察覺到。

    我的專業(yè)是古文字解讀，但我從未見過這種形狀的符號，文字小得快趕得上現(xiàn)代的微雕技術(shù)了。

    趙老師給我的照片自然不可能是造假，他是想告訴我青銅神樹上的東西……突然活過來了。

    原本砸都砸不動的青銅神樹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樣，龍?zhí)痤^，鳥收緊翅，神樹上顯出符號，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小男孩的出現(xiàn)。

    “周正，你的見解一向獨到，有什么看法盡管說。”趙老師問我。

    我搖搖頭，坦言這種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現(xiàn)在是一頭霧水，更別提看法。

    三星堆雖然1934年就被發(fā)現(xiàn)，眾說紛紜，但至今為止還沒有準確定論，只能推斷是古蜀時代的產(chǎn)物，距今3000-5000年左右。

    遺跡本就滿身問號，現(xiàn)在又出了這檔子事情，更是撲朔迷離。

    我本著研究精神，又把這個視頻看了兩遍，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于是將有小男孩的地方放大一幀一幀仔細觀看，這才發(fā)覺小男孩的嘴唇微動，似乎在說著什么。

    但嘴唇的動作太過微小，我只能確定他確實是在說話，卻不懂到底說了什么。

    我立即把這個發(fā)現(xiàn)跟趙老師說了，趙老師很肯定我的思路，說這個線索其實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而且也找了唇語專家來解讀，這幾天通過大量的文字對比，得到了一個還算合理的結(jié)果。

    “他說了什么？”我一聽有線索，連忙追問。

    趙老師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嘆了口氣。

    “他說……浩劫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