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的計謀總不會落空 ,這次就算沒有找到碧蕾,也是重創(chuàng)了林家,給江湖上想要利用淮南閣來謀私的人一個教訓。”孟善坐在馬上,聲音不冷不熱地看著蕭殊的背影,仔細地分析。
蕭殊“吁”地一聲,停下等著身后的人跟上來,才微抿嘴唇,“你在為我不告訴你而慪氣?”
孟善并未說話,風吹著她額前的碎發(fā),蕭殊看著他說,“林放涯是個不能忽視的對手,他表面老奸巨滑,笑意盈盈,但實在不可小瞧。我若告訴你,怕你沉不住氣?!?br />
孟善聲音低下來,她當然知道自己沉不住氣,閣主的決定是正確的,“可是他們以碧蕾為幌子,拿人性命做籌碼,實在是可惡。”
眼見孟善雖然面色不起波瀾,可是蕭殊知道她已不再糾結這個事情。便駕馬慢慢走著,“林家不是已經(jīng)受到懲罰了么?只是可惜了那兩個晚輩?!?br />
他說的淡然,沒有道出名字,孟善心里卻起了波瀾,知道他說的便是林恒和林綺遇二人。
林恒確實可憐,久不回家,一回來家里便發(fā)生了如此變故,日后江湖再見恐怕不能言語。
而那林綺遇,孟善想著她故意使的絆子,想著那日早晨明明二人是在一起的,誰想來時卻只有蕭殊一人,她肯定不想讓她受傷害的吧。畢竟二人相處那么些日子,沒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孟善發(fā)著愣,看著停在前方茶館的蕭殊下馬等著她,揮了一鞭子趕緊跟上去。
說是茶館,其實就是茅草一大片,瓦片搭成的臨時茶館,就連客人也只是三三兩兩地歇腳,不過在荒郊野外也不能去計較這些。
孟善飛身下去,蕭殊已經(jīng)坐在那里喝茶了,她站在旁邊,蕭殊遞著茶杯,笑著說道,“這里不是淮南閣也不是林家,不必拘束,你這樣子,反而更容易引起別人注意?!?br />
孟善諾捏兩下,這才坐在桌前,接過杯子叫了幾蝶小菜慢慢地夾起吃。
“你們知道么?那蒼溪林家可是遭了大難了!”一個五大三粗的吃著肉的男人低聲對著身旁的伙伴說著。
“哦?”林家可是蒼溪的大家,這種話題當然會引起同行幾人的好奇。
蕭殊氣定神閑地喝著茶,孟善卻是有意聽著他們的談話。
“我聽說?。∧橇旨依蠣斒潜唤蠘O為神秘的鬼影派下的手。好像連林家的祭堂也被燒了,百年基業(yè)也是毀了。”另外一個男子開始接過話道,語氣里不無惋惜之意。
“那鬼影派向來不理江湖之事,平日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回鬼影出手,怕是有內情。”先前那個男子說著。
孟善聽著倒是奇怪,雖說那鬼影派為了碧蕾之事心有氣憤,但那林家老爺也是自食惡果已被染玉吞噬,鬼影在江湖上雖不是名門正派,卻也是極講江湖規(guī)矩的,林放涯的事情,他們都沒有禍及到林恒和林綺遇,又怎么可能毀了人家的祭堂呢?
想到這里,她不由地朝蕭殊一看,他面不改色,并無半分驚訝之意,想來是早已知道或者早已料到。
孟善此時心頭一閃過那日林恒帶回家的小孩,不由問道,“那孩子,便是你安排的吧!”
蕭殊也不回答,繞有興地看著向來聰明的孟善能將這件事情猜出幾分。孟善接著說道,“從林家第一天起,你我接觸過得事情和人都是一樣的。況且西苑那邊還是有人監(jiān)視,你無法做任何事接觸任何人,即使是我去見云珉他們,我也能感覺到身后有人跟隨。”
孟善頓了頓接著說道,“林放涯日防夜防著我們與外人接觸,卻忽略了他兒子帶回來的人,不過是一個黃口小兒,他又怎么會懷疑?況且進了他林家的門,你與他偶爾見面說上幾句話,也絲毫不會惹人懷疑?!?br />
蕭殊滿意地點點頭,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尖細,細高身材的男子這時發(fā)聲道,“好像這事和淮南閣也有點關系。”他湊到中間低聲說著,“我聽說林家是因為那世間唯此一株的碧蕾才惹得禍端……”
孟善因此不再說下去,專心地聽著他們講話。
“想那林放涯的心也真是夠大的,那淮南閣閣主曾經(jīng)走過那么多地方都為了要拿碧蕾,又有什么是做不出來的?!鄙泶┌咨路?,看起來倒像是青山派的弟子,一臉不屑地說道。
“淮南閣可是名門正派,江湖人都以他馬首是瞻呢!不過淮南閣向來不因世事來逼迫眾派,想必這事另有隱情?!蹦谴蠛诱f話雖粗聲粗氣,倒也是能將幾分禮。
看來這些人是去蒼溪林家想要替眾派師父打探消息的,孟善心里笑著,你們還是來的太晚,錯過一場好戲。不過也好,否則江湖人見到那一幕,又該添油加醋地說道了。
二人吃過簡單的飯菜,先后上馬,蕭殊提劍駕馬在前面,孟善背著劍跟在后面,一刻不停地駕馬回閣。想來那些人也是一些小樓咯,否則就算不認識淮南閣閣主與孟,又怎么能不認識孟善手中的染玉呢?
淮南閣山下,立著一塊碑字,是當年蕭殊接手后親手立下的,孟善來了四年,碑上空無一字,不知是因為蕭殊不知寫什么,還是寫了又抹掉,這就不得而知。
從淮南山下往高處走,除了本派人知道的近路,外人來訪,一概都得徒手翻越陡峭的山崖,到達平底后,又須得兩千八百三十階臺階,尋常人光是要來山頂,都得費上一天夫,就算是輕尚好的人士,等到了山頂,內力自是需要一會兒才能恢復。
因此,淮南閣占盡天時地利,在上一輩人的手上,安然地度過幾十年,蕭殊接手過來,硬是短短地在幾年之內讓這個門派迅速成為武林群首,要知道那時他才是剛過十四的少年。
孟善一直是仰望著蕭殊的,即使現(xiàn)在,她如愿成為右,跟隨他的左右,她都不能把自己放在一個和蕭殊同等的位置的。
“那孩子,本名秦墨生,是蒼溪人,家中赤貧,早年確實受過林恒的恩惠,殊不知,自林恒走后,林家占了秦家的地作為武館廣收弟子,蠻不講理,秦家雙親先后死去,其余的弟弟妹妹也先后餓死,我救他時,他只剩一口氣?!笔捠庾叩缴较?,緩緩開了口。
孟善細細地聽著,蕭殊從來都是自己吩咐了便不管手下人能否明白,他們只管遵守就是,很少像孟善這樣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因此也就格外多說了些。
“我告訴他,救了他的是林恒,殺了他全家的又是林恒之父,這仇報不報?”蕭殊看著孟善一字一句地說著。
“他說,他恩怨分明,林恒救了他,那便放了他,他全家因林放涯而死,萬萬是不能放過。至于燒了他家的祭堂,卻是我沒有料到的,想必是因為林家奪了他的土地使得他全家死后都沒有安身立命才這樣的?!?br />
“你不必為了林放涯之死太過內疚,我知道你是因為林恒。”蕭殊嘆著氣才說到,“他放出碧蕾的消息,天下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名,不過是多活一兩天的事情罷了?!?br />
孟善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不由笑起來。對啊!這才是蕭殊,他不以任何人的生命為喜悲,他愛的,從來都是他自己。
與他這一路,她還以為從前是她不了解他,其實他一向如此。別人的命如草,那她孟善的呢?不過如此。
他眼底散發(fā)出的笑意,全都是用來防備別人的武器。
兩人一起走著山路,等過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洞口后,眼前便豁然開朗。
平闊的山脈,坐落在淮南的東南角,隱秘在山水之間的樓臺水榭,更是顯得秀麗。
“閣主,淮南不比蒼溪,還是披上吧!”孟善明顯感到綠林間比起蒼溪又冷了不少,拿起斗篷披在蕭殊身上。
蕭殊笑著自己扣緊衣領,看著遠處正在練的眾弟子說道,“你的胳膊受了傷,咱們淮南閣的金創(chuàng)藥可是一等一的好,要每日涂著。那林放涯的暗器雖是沒毒,卻也是鋒利至極。我看你路上一路背著它,想必那胳膊也是極疼的。”
孟善下意識地看著自己的胳膊,雖然被衣衫擋著看不見里面的傷口,但那時卻是危險。若不是閣主拖他及時,想必這條胳膊都要廢了。
傷口很深,再深一寸,這胳膊保不保的住還是兩回事。她從前一直將劍拿在手上,就是因為怕任何情況下有著緊急事情自己可以第一時間拔劍自衛(wèi)。
若換是以前,即使壞掉一條胳膊,另外一只手也會提劍,只是和閣主在一起,好像什么樣沉重的心思都會減掉一半。
還未走幾步,芙蕖最先看到二人,停下手中動作,飛撲著過來給了孟善一個大大的擁抱。
“孟姑娘,你可算是回來了!”她一向喜歡孟善,這回多日未見,就連孟善都覺得自己也有想念她,實在不習慣沒有吵吵鬧鬧的她在身邊的日子。
看到身邊的蕭殊,她怯怯地叫了一聲閣主,這時眾弟子已經(jīng)圍過來。蕭殊微微點了下頭囑咐了幾句,便徑自回房。
第十九章回閣路上問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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