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海沿岸,天地一片蒼茫,皓月如鏡懸掛在天空,播撒著純潔的光澤。
秋潮漫過了沙灘,緩緩地浸上了堤岸。天地好像被月光清洗了一番,素白中透著淡雅,淡雅中透著朦朧。大海一望無際,好似虛無縹緲,平整的海面上,只有寥寥幾只漁船在撐帆,隨著漣漪層層蕩漾。
海是白的、沙是白的、山的那頭也是白的。山峰是一把分割陰陽黑白的刻刀,把空間分成了兩半,一半沐浴在月光的白中,一半沉浸在夜色的黑中。
星星點點的沙灘上,坐著一個女孩,她全身素白,無論是皮膚還是衣著,都白如一色。夜里的微風(fēng)挑逗著她的長發(fā),讓其在風(fēng)中搖搖曳曳、飄轉(zhuǎn)不定。
女孩面朝大海,睜著大大的眼睛,充滿溫情地看著這白色的天地,嘴角勾勒著完美的笑容,海風(fēng)吹起了她白色的長發(fā),月光拉長了她白色的身影。
“他們,已經(jīng)去那巴塔了,你可以做好準(zhǔn)備了?!?,她的聲音甜美而溫柔,好似空靈中透著音韻。
可是她是在給誰說話呢???四周本空無一人。
“放心吧姐姐!”,這個聲音冗長而又沙啞,仔細(xì)聆聽就如同嘶叫,就好像是沒有聲帶的人發(fā)出的,“局勢始終在我的掌控之中,讓他們先為我們鋪好路、吃好苦,我們只需要坐收漁利就是了?!?br />
它來自茫茫無盡的黑暗,白色的少女坐在沙灘上,身處月光之中,身后便是由大山分割月光造成的黑暗。
“你的人,有能力完成任務(wù)嗎?”,白色的少女又問。
“沒問題,至少那個男人很強(qiáng)大,不是嗎?來自昆侖山與世隔絕的地方,在窮山惡水的環(huán)境里長大,忍受著孤苦伶仃的苦痛,沉默在無邊無際的寂寞。這樣的人,是很可怕的!”
“他比林梓蕭如何?”
黑暗中的聲音苦澀一笑說:“兩個男人,一個是逆反天地給予的生存環(huán)境,一個是逆反來自遠(yuǎn)古的命運(yùn),總之林梓蕭是一個值得敬佩的對手?!?br />
“可是對于我來說,他是一個值得信賴的隊友?!?br />
夜,再一次陷入了寧靜,不知何時,月光下的白色少女不見了,黑暗中的黑影是否還在?沒人知道…………
皇家方舟在地中海上輕快地遨游,正值凌晨四五點,大海上霧氣彌漫,伸手不見五指。
船頭,一個蕭瑟的身影屹立在風(fēng)中,在一片白茫茫的霧氣里若隱若現(xiàn)。
北辰萱早醒,牽著小南宮在船上散步,惺忪的臉上掛滿了憂郁?!靶∧蠈m,你說我們到這個地方來到底有什么意義呢?”
“嗚嗚……”
“我們真的可以保護(hù)人類嗎?這次去耶路撒冷是要解決什么問題?”
“嗚嗚……”
“他們都那么厲害,可以保護(hù)人類,可我什么時候有那么厲害?”
“嗚嗚……”
“算了,就算你會說話也不知道答案,你每天除了吃就只剩下睡了……咦?隊長,你在這里干什么?”
北辰萱看到前方的船頭上站著的人,一眼便認(rèn)出那是林梓蕭,雖然隔著層層迷霧,但那樣“天地蒼茫一根骨”的氣勢是別人不具備的,而且,這樣的背影,同十年前那個風(fēng)雨蕭條的夜晚里,那個風(fēng)里的男孩十分相似。
林梓蕭微微眨了眨眼睛,并沒有回頭,依舊沉默地遙望著大霧。
北辰萱干脆來到船頭和林梓蕭并肩而立,林梓蕭比她高十幾公分,所以她仰望著林梓蕭的俊逸側(cè)臉,一時間竟有些迷失。
“地中海最近很不太平,我需要在這里觀察海洋動向?!?br />
“那……你在這里站了多久了?”
“……”
北辰萱驚訝道:“不會是一整晚吧!”
林梓蕭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根據(jù)歐洲和以色列氣象局的報道,最近地中海的海水蒸發(fā)量出奇的高,是百年難遇的海洋水蒸發(fā),最奇怪的是,沿岸各國的降水量反而有所減少,那么這些被蒸發(fā)的水去了哪里呢?”
“也……也許,去了太平洋吧,哈哈!”
林梓蕭沒有理會她的嬉皮笑臉,依舊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隊長,為什么蘭達(dá)爾的人都要說漢語呢?”
“從建立之日起就說漢語。”
“哦!”,北辰萱攏了攏裙擺坐了下來,順手將小南宮摟在懷里。
“我想向你了解一下南宮陌。”,這次是林梓蕭主動開口說話。
“好啊,你想了解他什么?他的家庭身世?還是性格習(xí)慣?”
林梓蕭搖了搖頭說道:“他七八歲的時候就沒有家庭了,從此你的父母就變成他的父母了,他的性格習(xí)慣就是有點冷漠,唯獨對你熱心,他的宗旨就是保你安全?!保骤魇捲诒背捷骟@訝的目光中繼續(xù)說:“我想了解的是,他到底有多強(qiáng)?”
“那個……其實我也不知道,在那天和列伊諾姆先生比試之前我還不知道他有那么厲害,平時當(dāng)我保鏢的時候也就打打小混混,根本體現(xiàn)不出水平?!?br />
林梓蕭:“好吧,你什么時候幫我問問,他為什么同時會疾風(fēng)和大地兩種元素能力,好嗎?”
“好的沒問題。遵命!”
話題結(jié)束,林梓蕭再次恢復(fù)到之前那個高冷的美男子模樣,不再說話。北辰萱也知趣地抱著小南宮離開了……與此同時,南宮陌的房門被敲響了,他此刻正坐在屋內(nèi)的天窗下仰望天空,聚精會神。
“南宮陌,你醒了嗎?”
門外傳來女聲,南宮陌叫了一聲“請進(jìn)”,依舊看著天空。
“咔!”
門開了,原來他并沒有鎖。一襲火紅色從門口走了進(jìn)來,是艾爾維嘉。
“你在干什么?”
南宮陌:“看星星!”
“這么大的霧怎么看星星?”,艾爾維嘉疑惑地走近,在離南宮陌十公分的地方停下,并抬頭向上看,一時間,她驚訝了!
天窗之上的天空居然是空洞的,四周的云霧紛紛繞開這里,留下空曠的天空,天空之上,幾顆明星閃閃發(fā)光,異常妖媚。
“這……怎么回事?”
南宮陌搖搖頭表示不清楚,隨后問:“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則寓言叫坐井觀天?”。
“聽過的,青蛙坐在井里仰望天空,認(rèn)為天空很小,也就井口那么大,直到離開水井才看見真正的天空?!?br />
“其實,井口大的天空,未必就不是真正的天空,也許除去這井口大的,剩下的只是一片虛無迷茫。正如我們頭上的天,我們只能看見天窗般大小,但它有意義的存在也就這天窗一般大?!?br />
艾爾維嘉專注地聽,慢慢地說:“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對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艾爾維嘉回過神:“哦,是關(guān)于任務(wù)的事,我已經(jīng)查詢好了,那個叫做里科的幸存者是個伊拉克人,他家里唯一的親人就是他至今未婚的38歲兒子,給一家建材公司當(dāng)保安,我們可以利用一下。”
“怎么說?”
“其實我懷疑他不是真瘋!我在以色列的媒體內(nèi)部了解到,他們前兩天找過里科,采訪他關(guān)于那巴塔的事情,聽說他在發(fā)瘋中索要錢財,只是當(dāng)時媒體的人并沒有留意?!?br />
“你的意思是,他想用他在那巴塔的見聞,來開出條件?”
“嗯,可能性很大,所以我們只要抓住他的把柄,就可以很容易得到他的秘密。”
南宮陌點了點頭,再次將目光聚集到天空。
艾爾維嘉又說:“那個,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就是搭檔了,下午抵達(dá)耶路撒冷之后,可不可以請你吃晚餐?”
南宮陌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必須保護(hù)北辰萱的安全?!?br />
“你喜歡她?”
“我,我沒有!只是她是我的雇主,我是她的保鏢而已?!?br />
艾爾維嘉諱莫如深地一笑:“哦,說得我都快相信了!其實你可以放心的,她和林隊長一組,隊長一定可以保證她的安全?!?br />
“這個……”
“別這個那個了,就這么定了,我先走了!”
艾爾維嘉豪邁地留給南宮陌一個背影,消失在門外轉(zhuǎn)角處,南宮陌再次抬頭看天,發(fā)現(xiàn)隨著船的移動,那個與天窗重合的空洞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轉(zhuǎn)而被迷茫的霧氣取代…………
林梓蕭依舊傲然挺立著,當(dāng)他抬頭想看看天空時,驚奇地發(fā)現(xiàn),在混沌一般的無人的天際之上,一個小小的天頂空洞奇跡般懸掛著,空洞里閃爍著繁星與月光。
它映入林梓蕭的眼簾,更映入林梓蕭的心房。他在許多年來從未像此刻般愜意,記得數(shù)年之前他還在無盡的恐懼之中惶惶不可終日,可如今,他卻勇敢得可怕。
他想,天空中的空洞澄澈而又明亮,再寬廣遠(yuǎn)大的濃霧也掩蓋不了它的光輝,無論濃霧如何虛無,都不會因為未知而恐懼。未知的東西并不值得恐懼。
有人問:
恐懼是什么?
“恐懼”?
冗長忿怨的零點尖叫?
暴風(fēng)驟雨前脆弱的靈魂?
深秋院落哽咽的長吟?
不,都不是!
恐懼的存在,僅僅是因為你的勇敢沒有得到表達(dá)!
有些東西可能不在你的世界里,但它可能會在某個時候來到你的世界。
在你的世界里,你永遠(yuǎn)也找不到它。
如果你想找到它,就必須去其他世界看看……
第10章 天穹的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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