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王風(fēng)委蔓草，戰(zhàn)國多荊榛（五）

    在那法海雷音如來一點(diǎn)真靈降世的時候，沉入了甚深定境的聶虛，他的一點(diǎn)心意精神正穿越了時空，跨越了法界。踏足到了一處由玻璃寶玉所成平整地面。

    聶虛顧目四盼間，處處都是光明，芬馥的香氣沁人心鼻。他內(nèi)心安定，照著冥冥一點(diǎn)指引往前而去。走著走著，他走過了由帝青寶作成的渾厚城廓。來到了由金銀砌成的寬廣大道之上。首先看到的，就是這方凈土最中心的那一尊佛陀金身，在其身后。還有一座似乎凝聚了佛門四萬八千法門的巨大法幢。

    聶虛看到那尊佛陀慈悲溫潤的眸子隔著虛空望到了他的眼中，只是一眼，便令他在一瞬之間取得了許多青帝贈與他的記憶。只是對他而言，仿佛只是覺醒了宿慧一般，不知其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他發(fā)自內(nèi)心的停在了原地，四周由各種寶石裝飾的樓、宮殿、小樓屋上飛檐及窗戶、欄楯都無法再吸引其一分一毫的注意力。也就是在這一剎那，聶虛知道了這尊法幢世界佛陀的法號，對著金身，聶虛躬身一拜，“禮敬法海雷音如來！”

    只見佛陀默然，隨后一指身下青蓮華，分出半座。聶虛便見自己身形一變頭戴紺發(fā)冠，眉間放索毫光，普照一切。身相黃金色，結(jié)智拳印。身被袈裟。跏趺坐于大蓮花上，入甚深禪定。

    大道兩邊的天香寶樹，排列成行，樹枝上懸掛著天繒彩帶。垂下的寶鈴在微風(fēng)吹拂下演奏美妙動聽樂章，似乎在贊頌佛法的無常、苦、空、無我。

    在這一刻，聶虛心中有一種想要離開真界，心意念力停駐在這方凈土的想法。只要不回那個污濁的凡世，他一定可以在“佛”的指引之下，求得正覺大解脫。

    幸好在關(guān)鍵時刻，聶虛身上的枉死城、刑神戈劇烈顫動，將聶虛從甚深禪定境界拉回來了他。讓他意識從無邊的妙境之中掙脫了出來，回到了那個大報恩寺小院客舍之中。

    在離開之前，他看到了佛陀溫潤慈悲的眸子之中透露出來的贊賞之色，法幢世界中所有生靈也為他身離寶座，再入凡塵的悲憫齊聲大贊。

    遠(yuǎn)處，大雄寶殿中，主持曇尊和尚只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清凈自在之意從上方佛陀金身中透出，緩緩滲入了他蒼老腐朽的肉身之中。

    那原本就深不可測的曇尊老和尚眉宇之間再次泛起縷縷慧光，而那顆金身之上已經(jīng)結(jié)為實(shí)體，潔白晶瑩，如同鵝卵大小的舍利子在一陣顫抖之后，猛然炸開，化作了一個深邃神秘的漩渦。

    曇尊當(dāng)即將畢生苦修的精神念力涌入其中，似乎溝通了一個似真還虛，似幻卻實(shí)的諸天世界。隨后，就像是神跡一樣，已經(jīng)走到生命盡頭的老和尚，枯瘦的形體開始漸漸飽滿起來，如同老樹一樣的皮膚也開始變得平滑，一點(diǎn)點(diǎn)暗黃的斑點(diǎn)褪去，化作了如同黃色晶玉一樣的無瑕軀體。

    轉(zhuǎn)瞬之間，原本那個蒼老的曇尊和尚已經(jīng)消失，變作了一個面目方正，容顏悲憫的年輕僧人。唯有那一雙滄桑的眸子，才能夠讓身后許多僧人和尚看出，這就是自家那個主持師伯祖。面朝金身，行最高佛禮?？谥械溃骸靶∩搭I(lǐng)佛旨，叩謝法幢世界法海雷音應(yīng)供、正遍知、明行足、善逝、世間解、無上士、調(diào)御丈夫、天人師、佛、世尊！”

    ......

    客舍之中，無數(shù)美妙奇異香花突兀出現(xiàn)，紛紛落下，將聶虛映照的神圣光明。

    聶虛睜開自己的雙眼，感知道腦海里自然出現(xiàn)的許多知識感悟，似乎再次看到了那個蘊(yùn)含無盡奧秘的法幢世界，他的眼角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晶瑩的淚光。這是感動，也是解脫，他在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那佛門大法，的確可以拯救沉淪在紅塵之中的悲苦眾生。

    “愿我來世得菩提時。若有眾生生邪見家。於佛法僧不生凈信。遠(yuǎn)離無上菩提之心。若聞我名至心稱念。由是力故。無明邪慧日夜消滅。於三寶所深生正信。不復(fù)退轉(zhuǎn)乃至菩提！”

    “愿我來世得菩提時。若有眾生。生在邊地。由近惡友造眾罪業(yè)不修善品。三寶名字曾不經(jīng)耳。命終之後墮三惡趣。彼諸眾生暫聞我名者。由是力故。業(yè)障消除遇善知識不墮惡趣。乃至菩提！”

    “愿我來世得菩提時。若有眾生。衣服飲食臥具醫(yī)藥資生所須悉皆乏少。由此因緣生大憂苦。為求覓故造眾惡業(yè)。若聞我名至心稱念。由是力故。有所乏少隨念皆得。乃至菩提！”

    “愿我來世得菩提時。若有眾生。由先惡業(yè)。共相斗諍作不饒益。弓箭刀杖互為傷損。若聞我名至心稱念。由是力故各起慈心不相損害。不善之念尚自不生。況於前人欲斷其命。常行喜舍乃至菩提！”

    聶虛心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這四句在法幢世界中不斷禪唱的無上宏愿梵音。就這個時候，一陣清亮卻不刺眼的金光從大雄寶殿處飛來，這好似來自無盡虛空之外的法界梵光，化作一朵刻畫著萬物眾生的生死輪轉(zhuǎn)，無休無止的千葉青蓮華落入他眉心之處。

    隨后眉心靈臺處，青蓮華緩緩旋轉(zhuǎn)，化作一個小小漩渦。一座微型的法幢在漩渦之中緩緩浮現(xiàn)，將無量光明、清凈禪意、清圣佛光接引到聶虛身上，時時刻刻為其加持。

    聶虛就在逐一檢視身上變化之時，只聽得門外傳來叩門喊話聲。

    “聶虛檀越可在，貧僧曇尊，忝為本寺主持，與眾師兄弟有要事相告，還望檀越不吝一見?！痹瓉砟菚易痦樦蠊庵敢?，已然找到了佛祖化身臨凡，施展大法界印之對象。

    聶虛聞言，已然猜出些什么，知曉必須一見。當(dāng)下打開房門，將那要不是穿著代表方丈袈裟的大紅僧伽梨，都不太敢相信的是主持的面目方正，容顏悲憫的年輕僧人迎入屋中。

    跟隨其而來，大批穿著茶褐色衣、青儐玉色袈裟的禪僧，玉色衣、綠儐淺紅色袈裟的講僧，穿皂衣、黑儐淺紅色袈裟的教僧都只得在遠(yuǎn)處院子里侍立等候。

    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輕微響動，約過了片刻。只見那曇僧和尚先是從蒲團(tuán)上起身，往西方一禮，隨后跏趺坐下，周身散出佛光。緊接著屈左手臂上舉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手掌向外。以右手覆于右膝，指頭觸地，以示降伏魔眾。

    相傳某位佛陀在修行成道時，有魔王不斷前來擾亂，以期阻止釋迦的清修。后來佛陀即以右手指觸地，令大地為證，于是地神出來證明佛陀已經(jīng)修成佛道，終使魔王懼伏，因此稱為降魔印。又因以手指觸地，所以又稱觸地印。

    兩印合用即是佛門大降服秘密結(jié)界，最能隔絕一切，同時口中念道“唵阿謨伽尾盧左曩摩賀母捺羅摩尼缽納摩入縛羅缽羅嚩多野吽，”只見汨汨佛光沁入二者周身為中心的一丈虛空中，方才道：

    “檀越想必對老僧深夜冒昧打擾不明所以，且容老僧斗膽一問，不知檀越怎么稱呼？”

    “小生姓聶，字子虛，也有一些疑問還請大師教我?！甭櫶摦?dāng)即答話道，隨即曇尊和尚便就今夜聶虛入定時發(fā)生的事情逐一說來。

    聽完后，聶虛也將自己于定境中見聞告訴曇尊和尚，向他詢問詳細(xì)。雖然理智上聶虛思慮不應(yīng)將這些秘事告訴這等生人，但是結(jié)合先前自己遭遇卻隱隱感覺自己最好是和盤托為好，特別是那莫名出現(xiàn)的許多記憶也在側(cè)面應(yīng)證，剛剛老僧所言并非虛言。

    “剛剛大師說道，自己在佛祖化身入滅時，得了佛旨，不知可否告知小生?！?br />
    “只十八字，‘今若彼誠心，授汝禪定；當(dāng)身為佛子，親持印記，候汝歸座’?！甭櫶撀犙裕y免有些想法，道：“小生絕不會出家...”

    “檀越多慮了，佛旨雖言如此，可并未說要檀越出家呀...”

    ......

    轉(zhuǎn)眼，已是快近破曉。曇僧方才撤去法術(shù)，從聶虛房內(nèi)出來。外廂一群侍立僧人立即圍上去?！皫熜郑Y(jié)果如何...”“先安靜吧，等下在于你等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