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跟民工師傅們吃的一樣,家里人也沒什么理由來責怪我了,這就叫走進基層群眾!”易玲瓏眼看著身邊的民工師傅們風卷殘云地打發(fā)了午餐,急促地分給他們煙抽。幾位民工師父還不明就里:“小伙子咋給咱抽煙?。俊?br />
易玲瓏顯然是想求他們辦事呢!掏出手機來,拽著身邊一位還在用餐,年齡在二十五六的工人師傅非要跟他合影。倆人捧著盒飯,一臉燦爛的笑容,盡數(shù)拍在了那一只早已停產(chǎn)的三星手機里。回家路上發(fā)了一條微博,把這張照片掛了上去,立時便被善良才是美與我是孱孱轉(zhuǎn)播了:“年輕人,辛苦啦!等找到工作就不必這么餐風露宿了!”
QQ提示“嘀嘀嘀”地響了起來。那是孱孱發(fā)來的消息:“玲瓏弟弟,工作的事情張羅得怎么樣了?”
從前,易玲瓏曾在群里因為替我是孱孱打了一場抱不平,將那個滿嘴胡話調(diào)戲于她的網(wǎng)友大罵了一頓,繼而發(fā)動全群的管理員把那家伙給踢了出去。他和我是孱孱就因為這件事而認識了,后來久而久之之下居然認作了姐弟,倒也成了本群里的一段佳話。事隔很久,我是孱孱依然對這件事念念不忘,易玲瓏卻漸漸記不起來了。
想了很久,易玲瓏才決定跟這位好姐姐說出實情:“工作是找到了,但是在保險公司里干。雖然目前我也想當一個合格的保險人,但在普通人眼里這份工作并不理想?!?br />
這位孱孱姐姐仿佛是在思索,隔了一會兒才說道:“那你覺得這家保險公司可靠么?”
“不清楚。雖然公司里的各項營運執(zhí)照都掛在了經(jīng)理辦公室墻頭,但他們對員工怎么樣還真的無法保證。”易玲瓏只得如實相告。這事顯然不適合在群里大肆宣揚,否則容易讓馳騁于職場的老手們恥笑,也只有和關(guān)系要好的孱孱才敢如此吐露實情。
“那你得小心了?,F(xiàn)在很多公司的營運執(zhí)照都是假的,員工、經(jīng)理什么的都是背后的騙子從各地招攬來的群眾演員,目的就是想騙你們這群求職心切的年輕人,詐一點你們兜里的錢財出來。”我是孱孱飛快地打出了一行文字。
易玲瓏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雖然孱孱姐姐說的不錯,自己也曾想過會不會碰上用人單位打著招聘的旗號騙取面試人員的所謂押金、手續(xù)費等等。但是即便這樣的事情屢見不鮮早已不是新聞了,易玲瓏也從沒想過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我是孱孱所說的話倒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了。
“那么,勞動合同簽了沒有?”我是孱孱繼而問道。
“還沒有。今天先做了一個摸底考試,等先經(jīng)過三天的部門內(nèi)部培訓,然后簽署勞動合同?!币琢岘嚨?,“是不是簽勞動合同時得尤其小心,免得留下什么后患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對了!尤其是違約責任,你得小心。萬一一不留神觸動了這一條款往往會付出很代價,搞不好要付很多違約金的?!蔽沂清铄罱忉尩?,“另外,勞動合同得一式兩份,你和公司里各執(zhí)一份。別忘了把你自己那一份拿回來,好好藏著,有用的!”
易玲瓏點頭稱是,回了一張笑臉過去。不一會兒,我是孱孱回了消息:“不過總的來說,前景還是好的。老弟你還不到三十歲,即使吃了虧上了當也不用怕干錯行,學費你還是交得起的。”
“嗯,我也知道。只不過男怕干錯行,女怕嫁錯郎,我就成這段日子好好磨礪一下吧!”易玲瓏道,“另外,前不久寫的書也差不多定稿了,姐姐要不要我發(fā)一份過來先睹為快?”
“好呀!我做第一個讀者!”我是孱孱興高采烈地發(fā)來一張笑臉。
一份QQ文件,幾秒鐘便發(fā)送完成了。易玲瓏臉龐浮現(xiàn)出幾許溫情,自己也無法解釋為何會忽然有種想喝酒的想法。只是,口袋里還沒有半毛錢,哪兒來的啤酒喝呢?
“等賺到了錢來北京看我吧,我們一起吃飯,喝燕京啤酒!”我是孱孱仿佛看穿了易玲瓏的心事。易玲瓏心頭不禁一動,仿佛能依稀看緊我是孱孱那一張明媚的笑臉,和動人的身姿。
“好,咱們不醉不歸!”易玲瓏一時間豪氣陡升,嘴里的潤喉糖一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那一晚,易玲瓏早早地睡了。雖然滿懷心事,卻睡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沉。盡管辦事拖拖踏踏,午飯用過的破碗都能拖三拉四地推到晚飯以前才匆匆洗掉,但每一天總有幾件自己給自己安排下的任務必須完成。比如,定期更新的博客與日記本。
睡前翻弄著博客檔案,發(fā)現(xiàn)找工作的這一個多月里博客更新頻率明顯低于讀書的時候,自認為這不是一個好兆頭?!把镜?,最近筆頭懶,文筆會不會因此退步了?”易玲瓏始終為此擔憂,怕哪一天上蒼沒收了自己的生花妙筆,從此什么也寫不出。等那一天,自己又該怎么辦?躺在昔日那些一文不值的散文隨筆上叫囂自己是個讀書人么?
這一晚,易玲瓏做了一個夢:坐在前往北京的火車上,翻閱著打印給孱孱姐姐的小說稿。原本寫得密密麻麻的A4紙忽然間變作一只只黑白相間的蝴蝶紛飛而去。易玲瓏張口結(jié)舌,被這一奇怪的景象驚呆了。手里的打印稿只剩下滿滿百余頁的白紙,孱孱姐姐捧在手里還為此笑道:“怎么?就打印了一本無字天書給姐姐看么?”易玲瓏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二零零八年三月十七日,福龍大廈四樓,P保健康電話銷售組辦公室
新員工入職培訓由幾位區(qū)經(jīng)理聯(lián)合主持,分段講解,大致介紹了每位經(jīng)理手中王牌產(chǎn)品的特性與條款。易玲瓏占了前排的位置,一邊認真做著筆記,一邊注意著每位區(qū)經(jīng)理的相貌。昨天帶過自己的張黎不在場,不知道是不是出去跑外勤了;部門經(jīng)理周宇星也不在,估計他是幕后的大領導,一般不出席這樣的新員工培訓。
三位區(qū)經(jīng)理都是男性。除了記得滿滿當當?shù)墓ぷ鞴P記以外,易玲瓏只記得那位叫做梁波的經(jīng)理。那是個四眼兄,大清早的來公司簽到,正是由這位梁波發(fā)放的新員工簽到卡。易玲瓏去領取卡片時梁波還抬眼看了看這位自稱是應屆大學畢業(yè)生的新朋友。
“喲呵!你就是張黎手下的新手呀,據(jù)說你是個文藝青年是不?還把博客地址寫進你的個人簡歷里了。我看過,寫的不錯!”梁波友好地伸出手來跟易玲瓏握了握。
易玲瓏卻在猶豫:前不久剛?cè)ミ^某傳媒集團求過職,自我介紹里提及最多的就是自己的業(yè)余愛好。來保險公司求職時有心想換一個更適合的版本,卻無從修改,只得拿那份文藝色彩頗為濃郁的簡歷投遞給公司,沒想到梁波卻能記下。易玲瓏在猶豫這是不是一個失誤,讓人覺得自己不適合保險行業(yè),而更應該去雜志社或者編輯部供職。
梁波好像看穿了易玲瓏的心事,大方地說道:“做文藝青年也沒什么適合不適合的,沒準哪一天我們單位的保險條款還得靠你來寫呢!拿了簽到卡就去簽到吧,九點半準時在電話銷售組培訓?!?br />
易玲瓏聞言不禁松了一口氣,領了卡片匆匆地去了。身后的梁波望著易玲瓏風風火火的身影,不禁一陣冷笑:“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被我?guī)拙湓捑秃鲇频沽恕P逻M職工只能做業(yè)務員,沒資格參與保險條款修訂?!?br />
一個半小時的培訓以后留下了半個小時的時間用于員工休息。慢悠悠地跺到了兩家公司公用的那一間吸煙區(qū)域,發(fā)現(xiàn)這里早已被抽煙黨們占據(jù)了。此刻煙霧繚繞,不花錢就抽上了。易玲瓏原本伸手去摸索兜里的煙,終于還是放棄了。
正糾結(jié)間,肩頭忽然被輕輕拍了一下。潛意識里覺得那是個女人,力道柔和,卻恰到好處地把易玲瓏從糾結(jié)狀態(tài)里里喚醒了。扭頭望去,卻是頂頭上司張黎和副經(jīng)理鄧云霞。
“怎么?培訓感受如何?”張黎今天換了一身時尚裝扮,頗有幾分蘿莉的味道。一頭干凈利落的短發(fā),配以精致的五官,倒也極具小可愛的活躍。只不過腳下那雙皮靴讓人覺得有點不倫不類。
“培訓課程還行,筆記很多,將來都可作參考依據(jù)?!币琢岘嚨溃爸徊贿^我還不知道張老師您負責哪一類別的保險業(yè)務呢!”
“這個你不用急,我們私下里可以溝通,我把我知道的都交給你。對了,昨天的摸底考試出來了,你的成績排名第二,比很多早來一個星期的朋友都高出很多呢!可喜可賀哦!”鄧云霞道,“昨天你打的招聘電話,招來了十幾個面試者?!?br />
“那,排名第一的是誰?”易玲瓏不禁問道。
“嘿!小伙子很上進嘛!”張黎道,“第一名的是王冬慧,本來也是我手下的小妹,后來讓其他區(qū)經(jīng)理搶去當跟班了。接下來你們會認識的。”
易玲瓏不禁感慨:問及排名第一的習慣倒也并非他的本意,只不過數(shù)年來都被老爹調(diào)教成凡事都追求精益求精的態(tài)度。雖然被人說一句追求上進是很光榮,但有時覺得這樣追追趕趕也挺累的,想坐下歇著。
午餐依然是跟著張黎一起吃的。昨天沒能搶到買單機會,今天依然沒搶到。才從大學畢業(yè)不久,出沒于張黎帶領的這兩家所謂“高檔飯店”,易玲瓏有些暈頭轉(zhuǎn)向。不可否認,自己就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大學畢業(yè)生,不領行情,不知道這么吃著會不會給張黎帶來什么經(jīng)濟壓力。張黎卻笑著說沒事,硬生生地阻止了易玲瓏遞過來的錢包:“等你領到工資再來請我吃飯吧?!?br />
那一個星期余下的幾天時間里,兩天屬于形象與電話銷售話術(shù)方面的指導培訓,剩下兩天的時間則被分配到了電話銷售組里開工了。易玲瓏依然有點迷糊:“這就火線上陣了?獨當一面了么?”具體能做得怎么樣,易玲瓏自己都沒把握。
第六章培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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