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瞎子

    在趕往浦東機場的路上，出租車被堵在離機場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我一面焦急的催促司機快一點，一面顫抖的盯著手機上跳動的時間并且還在心里祈禱著，主啊，請讓他們的飛機晚點吧，晚點吧?？墒巧系劾先思液茱@然在修著他的指甲，沒時間來顧忌到我這樣微小的人類內(nèi)心的祈禱。

    當我提著包沖進航站樓的時候，我老遠就看見兩個用帶著到可以遮掉他們?nèi)种樀哪R巨星，他們都在不停地滑動著手機。路過的不明的人群還以為是剛下飛機的兩個明星，他們側目猜測離自己不遠處的兩個瞎子是不是最近報紙上常報道的某某某和某某某。我小跑靠近他們的時候，面前這兩人壓根沒有把眼鏡摘掉的意思。

    男瞎子說：“怎么這么慢啊?！?br />
    我說：“堵車，已經(jīng)很快。還不是為給她買Tima Harbour。”

    女瞎子：“東西呢？”

    我看看我手里除包以外就沒有別的東西才反應過來：“你妹！我放在出租車上。”

    女瞎子：“算，我現(xiàn)在也不想吃?！?br />
    男瞎子：“作為一個新時代的女，你居然連一份Tima Harbour都看不住，你以后怎么看住自己的baby，你的小男友會不會殺你。你難不成得把你的孩子跟那些大媽一樣用花布綁在你的背上以防他丟失嗎？”他的一臉的輕蔑我隔著那個三分之二的墨鏡都可以看出來。

    我：“你信不信，你再說一句我就把你綁在那些背孩子大背上讓你感受下，不會丟失的感覺？”

    男瞎子：“不信，上海的交通真慢。原諒你來晚?！?br />
    女瞎子：“哎，上海的交通已經(jīng)可以追趕帝都。你要是再慢一點我們都可以約在高架橋上見，說不定我們可以在橋上吃完一頓晚餐再走也不遲?！?br />
    男瞎子：“我一直不明白，你們中國的交通怎么可以這么堵？停車的時間都超過開車的時間，你看看那些高架橋上堵得跟臘腸一樣，導致我現(xiàn)在看見臘腸就能跟交通聯(lián)系在一起?！?br />
    女瞎子：“你別用你們中國，好嗎？”

    男瞎子：“好吧，他們中國。對，我們一會能別吃臘腸嗎？”

    我扶著額根本不想搭理面前這兩個人的對話，我甚至覺得來接他們完全就是個錯誤?？磥砻總€地方都應該發(fā)布一些黑名單止一些人，當他們的時候就應該直接在機場打暈裝進麻袋里放到機場廁所的垃圾桶里。比如我面前的這兩姐弟。忘說著高跟鞋是林美琪，我的閨，在她邊上的就是她親愛的表弟Cyril，一個在耶魯念法律的怪咖，補充長得不錯的怪咖。

    三個小時前他們從首都機場出發(fā)達到上海，而我則是被迫來接他們的，讓我叫一下大雄身邊的哆啦A夢，讓他把時間倒回到三個小時前。我正在上海某所大學的某棟寢室樓某間寢室里，當我?guī)е壅侄?，把自己塞到一個已經(jīng)足夠溫暖的上準備開始一場超過12小時睡眠的時候，手機在枕頭邊上響個不聽，我摘下眼罩看看屏幕，不住翻個白眼把電話接起來。

    “我三個小時后到上海?！?br />
    好吧，一句話就足夠讓我從溫暖的被子里跟鯉魚躍龍門一樣一躍而起?！澳恪瓉砀蓡幔俊蔽翌澏兜奈站o我的手機，害怕電話那頭的女人說出一個讓我震驚的消息，根據(jù)我以往的經(jīng)驗來看，上半年她一共來過上海四次，其中一次是因為她逃婚，另一次是因為她來看前男友的畫展，還有兩次都是為企圖弄垮別人的公司。每次都是順便來看看我，最后一次還是我趕去機場見的面。

    “我來看你啊。”她電話里的聲調(diào)聽起來那么愉悅并且真誠，愉悅到讓我差點相信她，可是回望往昔的例子，我怎么能相信她呢。

    “哦，你能別假嗎？你難道忘記你每次都是這么跟我說的嗎，結果都是我屁顛屁顛的趕去見你好嗎？”不得不承認有時候跟這個女人打電話，我簡直快要抓狂到天花板上去金雞。

    “你三個小時后到機場來，我再告訴你。對，你可以提前一點出門順便去Tima Harbour幫我買一份酪。還有，Cyril也來?！弊詈筮@一句話幾乎要被林美琪省略掉，她輕描淡寫地說完這句話最后的重點就把電話就掛，我忽然發(fā)現(xiàn)她從頭到尾都沒問過我，你有時間嗎？在上課嗎？一會能來接嗎？好吧，我不得從溫暖的被窩爬出來，坐地鐵趕著去買酪再去接這個我離不開的死女人。

    時間回到三個小時后，也就是我拉開那個跟我談天說地并且著一口不標準甚至混著英文的廣東司機駕駛的出租車車門下來，提著包開始往里沖，并且把我排半小時隊的酪落在車上的時候。

    出租車上，Cyril一直用英文混著我各種不知道的語言在打電話，林美琪靠在靠椅背上跟我聊天。

    “他在跟誰打電話？”

    “誰知道？”林美琪看看前座對著電話嘰里呱啦講個不停的Cyril擺擺手，“別管他，對，你的小男朋友呢？”

    “你能不能省略前面那個字？”我沒好氣的對她說。

    “好吧，你的那個長得很的男友怎么樣？還沒被你逼去跳黃浦江嗎？”

    “林美琪你是打算徹底激怒我，讓我和你在出租車里拼殺，然后勝利的人再把輸?shù)哪莻€人扔出車外嗎？”我死死地盯著她，把這話說的云淡風輕她才知道我是認真的。

    林美琪用她那張“杏仁核”的臉看著我，手指著我的兩縷頭發(fā)，繞來繞去說，“我不喜歡使用暴力，?！?br />
    “是誰用消防栓在錢柜的門口，把那玩意扔在一個中年女人的頭上的？”我喝著包里的蘇打水，毫不猶豫的揭穿她。

    林美琪很顯然不打算搭理我，她從包里掏出那副的鏡呆在臉上，又把耳機塞進耳朵里，靠在椅背上估計是閉目養(yǎng)神。我看看我們前方排著的車隊，靠在她身上開始準備，閉眼之前我從前面鏡子里看見Cyril一臉無語的表情。

    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時候，我一直覺得全身酸痛像是被人毆打一樣。我不停著肩膀，看著走在前面的Cyril：“你剛才是怎么叫醒我的？”

    Cyril一下子停下來我沒來得及剎車一下子撞在他的后背上，鼻梁超級疼。Cyril轉過來的表情很是無辜：“就是正常叫醒的?！?br />
    從他的眼神里我都能看出，我大聲的質(zhì)疑道：“你毆打我?。。　?br />
    “NO。”Cyril幾乎是不用思考的回答我，順道附上一個無辜的表情。

    “你每次無辜的表情都是你做壞事！不然你一定是一張臭臉！”深知他的本的我，毫不猶豫的揭穿他。

    “誰讓你不好叫醒，我就輕輕地碰碰你?！盋yril對我攤攤手表示理所應當。

    我仇視著面前這個像是從書里走出來的美少年，心里恨不得把他掛到我們教學樓最高的旗桿上上放血恨。我深呼吸說：“下次我會把你的電話貼到交友網(wǎng)站里面去?！?br />
    “你不會的。”

    “走。”林美琪冷眼旁觀著我們的戰(zhàn)爭并且在適當?shù)臅r機伸出手拉著我朝著我們跟張語約好的餐廳走去，天知道她穿著高跟鞋這么能走得這么快，她幾乎是用拖著在帶我前進的，我?guī)锥鹊眯∨懿拍芨?，因為我知道，如果我要是偶然停下，她一定會把我像拖尸體一樣拖著前進。

    當我?guī)缀醣煌现哌M餐廳的時候，我和林美琪很顯然被眼前的畫面給愣住，我們推開龜裂紋的玻璃門，映入眼里是在80年代復古裝修的餐廳里，在正對出口的紅漆木雕花的桌子上放著各種印著最近那個連環(huán)在電視里席卷的國產(chǎn)動畫片里的主人公，喜羊羊的瓶，嘴，以及撕開的不濕和各種嬰兒用品。而我們親愛的朋友張語，她頭發(fā)挽成一個漂亮的髻，坐在漆皮的沙發(fā)上，正一臉母愛泛濫的樣子，笑得比春節(jié)晚會上的董卿還要溫暖。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懷里還抱著一個孩子，一個活生生的寶寶，張語用瓶喂著寶寶的樣子，寶寶用肉肉的雙手搭在瓶上，粉的還一直在著，嘴邊還溢出一些多余的漬，張語都很細心的用小手帕擦拭著，簡直就是一出母子情深的真實寫照。這一幕讓我和林美琪都受到一點震驚，走在后面的Cyril進來后，跟我們一樣先是愣住一下，隨后發(fā)出一聲，“Oh,my god.”

    張語抬頭看呆住的我們，很自然的招手，“過來坐。”

    林美琪伸出十個標準彈鋼琴細長并且貼滿水晶指甲的手指頭，沖著張語跟觸電一樣嘩啦啦直抖，“你生的？”

    張語沉浸在孩子的世界里，頭都沒有抬的回答，“你說呢？”

    “什么時候懷上的？”Cyril一邊看著手里的菜單，同樣頭也沒抬的接著話。

    我仔細盯著張語懷里的寶寶，試圖確定這到底是誰的孩子。可是看來看去才發(fā)現(xiàn)，這孩子就是一大眾臉，完全不能分辨。不然就是他爸是大眾臉，他直接遺傳?！笆悄愕?？”

    “肯定不是?！蔽肄D過頭看著聲音發(fā)出的林美琪，她總算把那副墨鏡摘下來，從包里拿出一瓶噴霧開始往臉上狂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