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鬼船（一）

    強壯的公牛死了，死得很徹底，也很凄慘。

    但這不是在影視作品里面出現(xiàn)的畫面，而是血淋淋的出現(xiàn)在眼前。這――是真實的情景。

    塔布斯的姨媽顯得非常傷心，在湖邊喃喃的說著什么。這個時候，她的孫子躲在一旁，好像很膽怯，甚至不敢靠近。

    對于她的家人來說，損失了一頭公牛，而且是很值錢的牛。但如果將這頭牛看做活生生的一條命，便等同于在這個圖瓦人的村子里面，發(fā)生了一起命案。

    而且，當(dāng)?shù)厝撕芏嗑谷欢际沁@樣認(rèn)為的。

    短短個把小時，聚集起了不少人，將那處湖岸邊的水洼圍了起來。

    人們指指點點，有些上前安慰那女人，也有些神色慌張，眼神之中透著恐懼和驚慌。

    “不用想了，一定是狼群！”一名個子不高，但很敦實的中年漢子站了出來，對著眾人說道：“這幾天，都有人聽到山上的狼嚎?？隙ㄊ乔澳昴穷^野狼繞回村子了?！?br />
    這名看似村長的中年男人，稍稍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之后，村里面會給你一些補償。另外，我們男人也會組織去獵殺這些狼崽子！”

    聽到這里，不少人當(dāng)?shù)厝硕奸_始小聲的議論。的確，村長說的話很有道理。村子里面至少一半的人，都聽到過夜里遠(yuǎn)山處的狼叫聲，此起彼伏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乍一想，這個推論似乎很合理。有狼群，夜襲之下，盜走了一頭牛，現(xiàn)在罪證還留在岸邊。但是，同時也有很多人暗暗搖頭。

    我身后傳來了一聲冷哼：“這群狼真聰明，會挑肉勁道的吃……”

    這個聲音是明魅的，我知道，她了解動物，比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shù)人都了解動物，尤其是那些嗜血的，野蠻的，有力量的，有鋒利爪牙的。

    明魅的這句話提醒了我，在昨天剛剛進(jìn)入村子的時候，我看到了村里面的羊群，數(shù)目不少。這些羊肥肥嫩嫩的，不管是做手抓羊肉，還是烤羊肉，都很美味。

    我們?nèi)酥肋@些，狼群也一定知道。放著這么多小肥羊不去獵殺，絕沒有分食一頭公牛的道理。

    那些搖頭的當(dāng)?shù)厝耍喟胍彩沁@樣想的。

    忽然之間，有一名老的看不出歲數(shù)的婦女，長著殘缺了半口牙的嘴巴，手指著天空，又指向了水面，口中念著什么。

    人群一片嘩然，隱隱有騷動的跡象。

    我雖然聽不懂老太太說了些什么，但是那些當(dāng)?shù)厝孙@然聽得懂。

    村長模樣的中年人立刻神情嚴(yán)肅了起來，用當(dāng)?shù)卣Z言大聲的說著什么。

    不多時，圍觀的人群，終于散去了，臨走的時候，有少數(shù)幾名老年人，似乎還頗有微詞。

    “剛才那老人在說什么？”邱連虎神情顏嚴(yán)肅，走到了塔布斯身邊，沉聲問道。

    “這……”塔布斯稍稍有些猶豫，最終嘆了口氣。

    “其實，也沒有什么。那些老人，有些迷信了。她說，是湖神來收牲畜了，又到了有災(zāi)的年頭了。”

    “湖神，又是什么？”我不由得插嘴問道。

    “湖神是什么，誰也說不清楚?！彼妓褂行擂蔚慕忉尩溃骸斑@是當(dāng)?shù)氐膫髡f，每到有動蕩的年頭，湖神就會出現(xiàn)，抓周圍的牲畜來吃。而且，吃完了會將尸體送回到岸邊?！?br />
    “不光是牛，以前出現(xiàn)這種情況，也有狼和其他猛獸的尸體……我記得在小的時候。也見到過。不過，我們這些年輕人不相信有什么湖神?！?br />
    “剛才那個村長也是解釋這件事情，對吧？”商芷羽不以為然：“看來，想要安撫民眾的情緒，并不簡單。我倒是覺得，這頭牛，是被水怪拖走吃掉的，你們說呢？”

    一提到水怪，我們的心中都是一動。其實，湖岸邊上出現(xiàn)的尸骨，很容易就和水怪聯(lián)系在一起。只是，這一切都出現(xiàn)的太突然了，甚至是有些不真實。

    “我說陳專家，您有什么看法？”順子抱著雙臂，左顧右盼，發(fā)現(xiàn)不知什么時候開始，陳文淵來到了水坑旁邊，隨手撿了一根樹杈，開始翻看尸體。

    那種觀察的眼神，那種認(rèn)真的程度，就像醫(yī)生要給手術(shù)臺上的病人檢查動刀。

    “這種齒痕，很特別?！标惤淌谠诜磸?fù)檢查了尸體之后，站起身來。他的眉毛擰在了一起：“不，應(yīng)該說。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我們紛紛問道。

    “根據(jù)以往的學(xué)術(shù)報告。這座湖中，生活著不少大型的食肉魚類。尸體上的齒痕，也驗證了這一點。具備非常明顯的魚類咬痕特征。如果根據(jù)這一論據(jù)，我認(rèn)為，不是狼群，也不是什么湖神。而是，食肉魚類！”

    “如果是魚類咬噬的痕跡，這頭牛又是怎么到水中的呢？”邱連虎立刻問道。

    “這是頭水牛?！标愇臏Y淡淡的說道：“近水，是很正常的事情?！?br />
    此言一出，我們眾人都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確實，誰也沒有想到水牛這回事。

    可是，說道這里，陳教授依然眉頭緊鎖。

    “但是這其中，還有另外的兩個疑點。”

    “首先，尸體的殘缺程度。”陳文淵解釋道：“我們假設(shè)，這只水牛在水中汲水的時候，被食肉魚群發(fā)現(xiàn)，并且圍攻，最終的結(jié)果是沒有逃脫。身上的血肉都被吞食。那么，為什么還會留下這條腿？這很不合理，食肉魚類是不會遺漏這樣的部分的?！?br />
    “第二個疑點，更加特殊?！辈坏任覀冇蟹磻?yīng)思考的時間，他立刻接著說道：“還是咬痕。我在這些骨骼上面，還發(fā)現(xiàn)了另外的一種齒印。這種齒印屬于食肉性的哺乳動物。就是這里，還有這里……”

    陳文淵用樹杈指了指尸體的一些部位：“這說明，有兩種不同種類的食肉性動物，吃掉了這頭水牛?！?br />
    “那會不會是，這頭水牛被狼群追殺，追到了水岸邊上。剛好又碰上了食肉魚群，雙方開始爭搶起來……”秦朵朵此刻也上來湊熱鬧：“所以，最終才出現(xiàn)了這樣的結(jié)果。這頭牛，也太可憐了……”

    聽到這里，眾人紛紛側(cè)目，如同聽到了玩笑。

    陳教授卻再次陷入了思考，并再次檢查尸體上存在的印記部位。

    “具體的原因，現(xiàn)在條件有限，分不清。但你剛才提到的結(jié)論，有可能是真的?！?br />
    “真是專家啊，懷著實事求是的態(tài)度。結(jié)論都不輕易下。和偵探?jīng)]什么區(qū)別……”

    這樣的想法剛剛在心中出現(xiàn)，卻忽然想到了凌晨我起夜的時候，似乎聽到了獸類或者是牲畜的鳴叫。如果當(dāng)時沒有聽錯的話，會不會當(dāng)真是水牛被狼群追擊？

    我倒是也有點贊同秦朵朵的玩笑話了。

    玩笑歸玩笑，好奇歸好奇。

    不多時，塔布斯的姨夫帶著幫手來了，幾個人一起將牛的尸體，運回村子。雖然這頭牛沒有什么肉了，但還有大量的骨骼。這些骨骼，能夠做成牛骨飾品。

    在我們的行動正式展開之前，這只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其他動物吃掉的牛，成為了一個不怎么讓人開心的小插曲。

    今天是正式行動的第一天，我們唯一的任務(wù)，就是找到船。找到一條能夠裝載所需設(shè)備，而且穩(wěn)定的船。只有找到了這樣的船，才能夠在幾十平方公里的水域之上，行動自如。

    在來到這里之前，商芷羽經(jīng)和塔布斯進(jìn)行過溝通，了解到能夠租用的船只情況，甚至拿到了這幾條船只的細(xì)節(jié)資料。

    最理想的一只，是當(dāng)?shù)厮木值谋O(jiān)察船，船上的夾板十分寬闊，適合擺放設(shè)備，甚至裝有小型吊車設(shè)備，可以用來拉拽。但如果說的透明一些，這是國家財產(chǎn)，不可能租借給我們，在這片水里折騰。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五條船，兩條是私人承包的小型游輪，另有三艘是打撈船。包船的租金差不多，一艘每天兩萬五千塊，另外一艘兩萬八千塊。而打撈船則便宜的多，每天只要九千塊。

    便宜的那艘游輪相對噸量大一點，但年代較長，船速較慢。打撈船的硬件則更差一些，噸位也不一樣。總之需要比對之后，才能夠確定租用那一艘。

    中午時分，我們駕車來到了游輪碼頭，在塔布斯的帶領(lǐng)下，和兩條游輪的老板進(jìn)行洽談。

    但是，洽談的過程并不順利。核心的問題有兩點。

    首先就是價格，此前租船的價格，在三萬塊之下。但現(xiàn)在屬于湖區(qū)的旺季，游客眾多，每個人的船票近二百元。每船可以乘坐四十名乘客，算下來，游輪老板覺得虧了，兩個人齊齊將價格抬高到了五萬塊左右。

    不但如此，還不同意對船體進(jìn)行輕度的改裝，以及裝載設(shè)備貨物。

    我，邱連虎，商芷羽，甚至梁六爺爺孫，秦八爺和朵朵輪番上陣，整整三個小時都沒有談攏。族游輪的租用事宜，就這樣擱置起來。

    “天野哥，要不咱去打撈船那里看看？”順子氣不過，拉著我的胳膊就往車?yán)镢@。

    那兩位老板卻笑瞇瞇的，就像是在等我們?nèi)ザ鴱?fù)返。

    事已至此，也只能換地方嘗試，快到黃昏的時候，我們車行來到了打撈船停放的碼頭。

    三條船一字排開，隨著水面微微擺動。打撈船很寬，可以放下設(shè)備，也乘得下所有人。

    然而，在和幾名打撈船主交涉的時候，同樣出現(xiàn)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