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擦肩而過

    店小二習慣地說：“客官您請，有，當然有。”邊說邊抬頭，這一看不覺愣住了。

    只見這為首的劍眉星眼，粉面朱，一襲淡紫錦鍛長衫，腰中束著蔥綠絲絳，真是面賽宋玉，貌比潘安，后面兩位也是眉目俊朗，倜儻，錦衣玉袍，只有最后一位雖錦鍛加身，珠光寶器，但是卻肥頭大耳，小眼睛，大嘴巴，一臉吃相，心下不莞爾，這三位俊俏君子竟能與這等人為伍，稀奇。

    “小二，到底有沒有一處清靜小院，能讓我們幾人容身？”蒼海對沉默以對的店小二又說了一遍。

    “喂，我?guī)煾竼柲?？”胖子揮拳就想打，被蒼海拉住了。

    小二回過神來，忙陪著笑著說：“哦，客官來得正巧，我這里正有一處別院，非常清靜，一看你們就是進京趕考的，此處非常適合你們，暫且住下，等雨停歇再說?！边呎f邊引著四人往后院走去。

    穿廊走榭，經(jīng)過一番曲折迂回后，小二帶他們來到了一處別院，一眼望去，果然素凈，只見小院以石子鋪路，兩旁是細竹夾道，清幽素雅，走過石子路，便看一所房屋，旁邊還配有東西廂房，廂房處還各有耳房。

    看到這所院子很是寬敞，不十分適合他們四人居住。蒼海便對店小二說：“我們只住一兩日而已，這么大的院子，四個人住有些可惜，小二，有沒有稍小些的。”

    “師父，我喜歡住大的，一人一間多好。”胖子張翼揚揚起笑臉說。

    “你自己住這四間不更好么？我們走！”柳清拉起尹之渙轉(zhuǎn)身就走。

    “喂，等等我！”看三個人都轉(zhuǎn)身離去，他又急急地跟了上去，嘴里嘟囔著：“我還是跟你們住吧。”

    “這，”小二一看他們都轉(zhuǎn)身離去，忙堆起笑容，說：“后面倒還有一處，你們且隨我來?！?br />
    拐過一月亮門，便見一所紅墻綠瓦的房子，小院布置和前院差不多，只是略小些，三五棵竹子，兩三點杏花，幾株早春的花兒也零落的生在墻角，此院看上去倒也雅致，堂屋兩間，旁邊附了一廂房，廂房下一耳旁，可以自己升火做飯，雖然此處院落很小，但是卻也素凈淡雅。

    “好，就這處吧?！鄙n海拿出銀子，交付了定金。

    “好來，客官，你們且進屋歇著，稍等就會有茶水、吃食送來?！闭f罷，小二轉(zhuǎn)身離去。

    四人進屋，柳清、蒼海和尹之渙住在了堂屋，因為張翼揚晚上呼嚕震天，所以他自己住在廂房。

    一進房間，只見地面是帶有花紋的水磨方磚鋪過，干凈利落，，堂屋正中央掛著一幅圖，雖是贗品，但是畫得倒也惟妙惟肖。淡綠的案幾上擺了月白瓷瓶，花中插著新摘的幾株春日花，窗前擺了一桃木書案，案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想此客棧能有此擺設，看來店家也是一位雅致之人！

    廂房內(nèi)擺設也同這里差不多，窗明幾凈，地面是方磚鋪過，案幾上擺著盆云蒙蒙的霧松，旁邊是文房四寶，不過，胖子可不在乎這些，重要的是得是吃得好，睡得好。所以他先看了下榻，但見淡藍的帳子，素潔干凈的被褥，一坐在上面，倒也舒服。

    不一會兒小二送來了壺茶水和幾碟小菜，回去時說道：“客官可否滿意，如果缺什么少什么，去前堂要就行！”

    “多謝店家！”四人點頭感謝。

    小二轉(zhuǎn)身走，柳清忙叫住他。

    “客官還有何吩咐？”小二停住腳步。

    “小二，我們一會想出去游覽一番，不知你們這里有何可觀之處？”

    “要說可觀之處，就屬附近的普超寺了，寺中香火非常旺，成名就，升官發(fā)財，娶妻生子都在這祈禱許愿，并且此寺氣勢壯觀，風景悠美，倒是觀賞的好去處?！?br />
    經(jīng)過這店小二的一番描述，四個人對這普超寺動了心，于是用過飯，稍作歇息，向店小二要了普超寺的具體位置，便撐著傘，冒雨乘興而去了。

    一路上細雨霏霏，陰陰，煙雨空濛，亭臺樓閣，小橋流水，雨中觀景，更覺得另有一番愜意。

    因為下著雨，所以路上行人稀少，沒費多少周折，便來到了普超寺。

    站在高高的石階下仰頭望去，只見蒼松勁柏參天，朱門紅墻綠柳掩映，亭臺樓閣重重疊疊，果然氣勢宏偉，規(guī)模壯觀。

    幾個人不由得發(fā)自內(nèi)心贊嘆，進了寺門，但見琉璃碧瓦，凈徹無暇，廊檐，氣勢恢宏，走進大殿，雕廊畫棟，輝煌壯麗，佛前香煙繚繞，氤氳香溢。

    幾個人取了香火，排隊等著磕頭，蒼海最先虔誠地許了番愿，便立起身在大殿邊走邊觀賞，打磨時間，以此來等著后面的三位。

    正在這時，裊裊婷婷走進一個女子，因為女子走得較急，一下子撞在了蒼海身上，只聽“哎呀”一聲，女子手中的紙傘應聲掉落。

    蒼海慌忙拾起遞與女子，輕聲道歉，女子頷首一笑，“是小女子的過錯，多謝公子?！闭f著娉婷走過。

    女子身上好似有些熟悉，蒼海不抬眼看去，只見這女子膚如凝脂，眉似墨畫，眼斂翦水，如之人，上穿一粉長衫，中間系一綠絲帶，真是多一分見胖，少一分見瘦，恰到好處！

    再一回身看去，女子身旁沒人相隨，不覺得心下暗想：這樣絕女子竟然一人來此，真是罕見。

    這時，許完愿的柳清走了過來，神秘地附在蒼海耳邊，“哥，剛才我見一女子，真是傾國傾城啊，在我們彩溪鎮(zhèn)那是絕無僅有，美得似仙女一般。”

    蒼海不莞爾，“哪個佳人迷得我家少爺動了凡心??？”

    將手一指，柳清指向了剛剛與蒼海相撞的女子，此時女子正取了香火，等候許愿拜佛！

    “哦。要不哥去給你保個媒，免得我家清兒少爺魂不守舍。”

    “哥，別取笑兄弟了，不過說真的，這女子還真讓兄弟動了那么一點點凡心！”柳清白了一眼蒼海。

    “哦，罕見啊，我記得有人說過對女子視若無睹，誰說的呢？”

    “哥，別老揪住別人的過去嘛，對女子視若無睹，那是因為都是庸脂俗粉，哪若這個，秀可餐啊！”說著，向淡粉女子瞄去。

    “喂，有點正形吧，人家這羅裙掃地，說不定早已是別啦，你就別在那里癡心妄想，憑添一段愁了?！鄙n海笑說。

    蒼海正和柳清嬉鬧，但見尹之渙與張翼揚走了過來，“師父，讓您久等了，主要是許的愿太多了，所以耽擱了些時間?！睆堃頁P的理由總是那么別致。

    “我們快些去別處走走吧，你看這寺廟偌大，邊走邊觀美景，也得好大夫呢?！币疁o催促道。

    “現(xiàn)在又這般著急，早些干嘛去了?！绷逅菩Ψ切Φ恼f。

    “拜佛得虔誠，誰像你，來到寺廟不看佛祖，老是瞅著人家女孩子望?！币疁o昂著頭回應道。

    四個人說笑著走出大殿，著淡粉衣衫的女子隱約聽見四人對話，不覺一笑，暗自思咐：世上竟有這么年青俊朗的師父，也竟有這么肥胖臃腫的徒弟，以前自己總以為萬物相配才是正理，可今日看來，這倜儻的師父也未必能教出超凡俗的徒弟，看來是自己思想過于迂腐不化了。

    前世修來的緣份，就這么擦肩而過了，再次的相遇，是執(zhí)手淚眼訴離愁，還是近在咫尺卻似遠在天涯？

    不錯，此人正是洛小月。那個海邊扎著雙髻，垂著幾綹發(fā)絲的純真女孩！

    日月如梭，年復一年，洛小月已經(jīng)出落成了一婷婷玉立的大姑娘。

    洛小月進得大殿，取了香火，雙膝跪下，雙目微合，一愿母親在天之靈得以安慰，二愿自己盡快找到叔父，得以安身，三愿能與自己的云海哥哥相遇，好續(xù)這……

    想到這三愿，不雙眉緊鎖，兩眼斂了濕意，這一別十年，人海茫茫，尋個人如大海撈針，何處去找他的海哥哥啊。

    金鳳釵一直緊藏在身，有這釵在，就仿佛是自己的海哥哥陪著自己，從未離去，所以她才有了信心與動力與京城尋親，不然，沒了這份希翼支撐，她真想隨母親而去，化作一縷香魂。

    這幾年，母親積勞成疾，終日里咳嗽不斷，盡管趙大叔周濟，但是畢竟杯水車薪，無力負擔這每日里治病的費用，洛小月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姑娘，求個簽吧，這簽很準的。”一個身披袈裟和尚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這，師傅，我身上銀兩有限，怕是不能負擔再求簽問事了。”說著，轉(zhuǎn)身走。

    “姑娘且慢，老僧可以不要銀兩，但這卦嗎你得算，老僧不收銀兩?！闭f著，雙手合十，口中念著“阿彌陀佛！”

    還有這等好事，不過，算算也無妨，反正橫豎自己對這算卦報有懷疑，不過聽聽倒也無妨。

    索接過和尚手中的簽桶，晃動幾下，啪，一個簽應聲落下。

    洛小月拾起交與僧人。

    僧人一看，不眉頭微鎖，眉宇間出感慨之義。

    “師傅，我對此本不十分相信，還請簽上怎么顯示，就怎么說與小女子聽聽?！甭逍≡乱姶舜髱熕朴须y言之隱，不問道。

    “此簽雖為上上簽，但是卻也隱著下下簽，上上下下，僅在一念之間，姑娘，以后可要當心啊，哪些話該說，哪些不該說，都不要亂說啊，切記！來說事非者，便是是非人，真情假意未顏表，千古相逢前緣找，除卻家仇與新恨，莫添新仇來相擾，修仙修道只修心，所有恩怨不見了?！焙蜕袥_著洛小月說了一番難以參透的說辭。

    “師傅，還請明言，小女子實不參透個中意思?！甭逍≡孪蚝蜕幸恍卸Y。

    “呵呵，這個要自己去品，唯有真實的走過了，方可有心的感悟啊?！焙蜕姓f完，轉(zhuǎn)身離去，洛小月還想追問下去，但見清煙繚繞，禪香氤氳，香氣馥郁，原來自己正躺在一間禪房內(nèi)。

    “?。∧阈蚜?，姑娘，剛才你暈倒在大殿，是老身讓人把你送過來的?！币机Q發(fā)童顏的老太太笑著說。

    “我暈倒在大殿？老，我怎么都不記得了。”自己剛才明明與一僧人卜卦呢，怎么會暈倒在大殿呢？

    “剛才我看了你脈相，有些緩慢，我想可能是你趕路急切，急火攻心了?！?br />
    “老，謝謝您！”說著，洛小月起身。

    “現(xiàn)在不要動，你身子虛，不用這么客套了。”這位老和藹可親地說。

    “敢問老尊姓大名，好讓小月來日報答?！笨吹竭@老的熱情相待，洛小月不淚眼迷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