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往事如煙

    “娘，我就守著你，哪也不去，永遠不離開你！”洛小月偷偷擦了眼淚。

    “傻丫頭，娘這身子是不行了，聽娘的話，去尋找你的叔父吧，在這村里，娘沒了，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獨自呆在這里可不行。再說娘也看出來了，這么多求親的，你都不愿意，是不是還在想著那個柳公子？”

    “娘，沒有。”洛小月低下頭去。

    “我的孩子我知道，你還能騙過娘，不過，如果真的找不到他，或者說人家已有妻室，你可別委屈自己，一定要找一個對自己好的，記住沒有？可別犯傻！”因為口氣較急，陸婉如一陣咳嗽。

    “記住了，記住了。”洛小月趕緊應(yīng)著，用手幫陸婉如著心口處。

    “來，小月，你取出頭下面的箱子里有一個小布包，里面放著一封書信，是當(dāng)年你叔父過繼給你大祖父時的一份契約，你拿著，見到你叔父時讓他看下就會知道的，記住，你的叔叔名叫洛遠，你大祖父叫洛會榮。

    陸婉如說完，累得一身冷汗，洛小月趕緊往火爐中又加了些炭火，燒得更旺些，好讓母親更加暖和。

    “小月，月兒，娘真是舍不得你，這輩子你跟著娘受苦了，娘對不起你啊。”兩滴濁淚流下，枯瘦的臉龐更加蒼白。

    “娘，是月兒沒本事，不能醫(yī)好你的病，娘，月兒愧對您啊。”

    母女二人抱頭痛哭，這時外面?zhèn)鱽砹艘魂嚽瞄T聲。

    進來的是趙大叔和趙大嬸。

    “婉如，你怎么樣了？大老遠就聽到你倆的哭聲，擔(dān)心死我們了?！壁w大嬸著急地說。

    “大叔、大嬸快坐?！甭逍≡掳徇^兩把破舊不堪的椅子。

    “哎，這病怎么就一直不好呢！”趙大嬸落下幾滴眼淚。

    “她趙大叔、大嬸這幾年多虧了你們的幫助，我謝謝你們了?！标懲袢缯f著想要坐起來，趙大嬸連忙扶住，“快躺好，哪來這么的禮數(shù)啊。”

    “你也是個苦命的人啊，哎，把孩子養(yǎng)這么大不容易啊。”趙大叔傷心地說。

    “怪我這身子不濟，給小月造成了多大的負擔(dān)啊?！标懲袢缯f話越來越?jīng)]有氣力，最后的越來越厲害，“月兒，月兒，娘要去見你爹了，別忘了娘給你說的話，一定要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話未說完，握著洛小月的手逐漸冷了下去。

    洛小月呆呆的一句話也沒說，趙大叔和趙大嬸擔(dān)心地用手晃了下洛小月，“小月，小月，你可挺住啊！”

    大風(fēng)起來，豆大的雨頓時傾下來，天空中一個響雷，剎那間在天上霹開一道口子。

    洛小月輕輕搖著母親，“娘，娘，”絲毫沒有回音，陸婉如的眼睛被旁邊的趙大嬸用手一抹，閉上了。

    洛小月這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在這暴風(fēng)雨的夜晚，似呼嘯的北風(fēng)，好似要吞噬整個世界。

    幾日后，在洛家的墳地里又多了座新墳，墳頭壓著幾張紙錢，墳上種了幾株迎春花，隱隱冒著綠意。

    祭祀回家，一路上，洛小月昏昏沉沉，如同是在夢中，深一腳淺一腳，她實在不能接受這個現(xiàn)實。

    路兩旁的行人指指點點，“哎，這家就這孩子自己了，真是可憐?！?br />
    “是啊，讓這孩子今后怎么活??！”

    “哎，聽說好多人見她這么漂亮，給她介紹了好幾門親事，其中不乏有王孫貴族，可她都不愿意呢?！?br />
    “這孩子一心想要照顧她娘，真是個孝女啊。”鄰居們相互議論著。

    ……

    其時，洛小月從沒有注意到，自己是那么的漂亮美麗，膚如凝脂，面似桃花，眉含遠黛，目若秋水，在海邊的人，一般都皮膚微紅，可是洛小月卻生得如人間仙子般，只是這些她從沒注意過，生活忙碌早已讓她把愛美之心拋于身外了。

    洛小月還未到家門口就見十里八村有名的王媒婆嬈的出現(xiàn)在面前。

    “小月啊，你可回來了，來來，王媽媽有事給你說。”胖呼呼的手拉過洛小月。

    “什么事？王媽媽？”洛小月掙開王媒婆的手。

    “小月，走了，王媽媽很傷心啊，”邊說邊用帕子去拭眼角并沒有出現(xiàn)的淚滴。

    “哦，謝謝，沒什么事，我先走了?！甭逍≡聼o精打采地走開。

    “哎，別啊，王媽媽還有正事，有正事！”說著，上前拉住要離開的洛小月，“前村的李大戶家的公子看上你了，特意托我來給你們做媒?！蓖趺狡诺哪请p眼瞇成了一道縫。

    “王媽媽，我母親尸骨未寒，您覺得我適合談婚論嫁么？”洛小月怒氣沖沖地甩開王媒婆那雙胖手，眉宇含怒。

    “話雖這么說，可是小月你得為自個兒想想啊，這家就剩你自己了，你說你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自個兒在家，誰能放心啊，萬一哪個壞人惦記上了，你說可怎么辦？”

    “這個不用王媽媽心！”怒氣沖沖地轉(zhuǎn)身就走。

    “哎，這孩子，你怎么不識好歹呢！我可是跟李大戶保證了的，這媒我一定說成，小月，李大戶家要錢有錢，要地有地，要啥有啥，那李公子一表人才，玉樹臨風(fēng)的，配你那是過猶不及啊！你別沒有自知之明！”王媒婆刁蠻地喊道。

    “王媽媽，你覺得好，你可以跟你家小玉說去，我洛小月可不稀罕！”

    “哎，這孩子，人家要看上小玉，還用你說?。〔皇侨思揖涂瓷夏汩L得不錯嘛，告訴你，女孩兒不要太過挑三揀四，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王媒婆用手指著洛小玉。

    這王媒婆的嗓門大，遠遠的趙大嬸就聽到了，趕緊走了過來，“怎么了這是？王媽媽，你怎么上我們這兒來了？”

    “他趙大嬸，你評評理，我好心給小月說樁媒，可她竟不愿意！”王媒婆拉著趙大嬸說了起來。

    “給小月說媒，王媽媽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小月他娘剛?cè)ナ?，怎么能夠這個時候說媒呢？”

    “這個時候怎么不行了，人家可是前村李大戶的公子，多有錢?。　蓖趺狡欧瘩g道。

    “有錢倒是挺好，不過這還沒出百日，怎么能夠提說媒的事呢，這不是往小月的傷口上撒鹽嗎？”

    “你說得雖有道理，可是這李大戶家非常急，尤其他那兒子，整日里要他爹趕緊把洛小月給他娶回家來。”

    “哦，我看這樣，王媽媽，你回去給李大戶說，讓他們起碼過上半年再說嗎？他們要是真對小月有誠意，還在乎這半年一年的嗎？我們也得為小月想想啊。”

    “你說的倒也對，我啊，要不回去再說說。”說著，剛想轉(zhuǎn)身，忽然瞧見隔村的李嬸一步三搖的往這走。

    “小月，小月，我，李嬸找你有事。”滿臉堆笑。

    “李嬸，有什么事嗎？”洛小月淡淡地說。

    “哎喲，李嬸先恭喜小月姑娘了，你可走大運了。”

    “李嬸，你看看我像走大運的人嗎？我娘剛剛尸骨未寒，你竟說我走了大運？”洛小月話中明顯帶著氣忿。

    那李嬸倒也不惱，依舊笑嘻嘻地說：“小月，看嬸這張嘴，說錯了，說錯了，不過小月啊，李嬸今天確實給你帶來了個喜事。”邊說邊靠近洛小月，神秘地說：“后村張員外的大公子，認識吧，就是去年考中了秀才的那個，有學(xué)識，人品也好，還是個秀才，這不在咱這十里八村中，就相中你了！托我來說媒，你看怎么樣?。俊?br />
    “李嬸，小月他娘剛走，你們這時候來說媒，是不是有些失禮?。俊壁w大嬸看不過眼，笑中帶著怒意。

    “他趙大嬸，話可不能這么說，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天經(jīng)地義的，再說這小月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不找個婆家自己怎么過?。俊崩顙鸢琢艘谎圳w大嬸。

    “李嬸，我洛小月現(xiàn)在不想這些事，只想讓我娘的靈魂得到安寧！”說著，就要離去。

    李嬸一把拉住洛小月，“這張公子真的不錯，你再考慮考慮！”

    “考慮什么？這張公子再好也比不上李大戶家的公子，人家那么多田產(chǎn)、鋪子！要什么有什么！”王媒婆不住話來。

    “你！”李嬸瞪著王媒婆。

    “你什么！怎么著！”王媒婆也上前爭辯道。

    “什么什么！人家張公子起碼詩歌辭賦樣樣精通，還中了秀才，滿腹經(jīng)綸，那李家公子會啥，整天不務(wù)正業(yè)，逗狗遛貓的！”李媒婆嚷道。

    “人家李大戶家家大業(yè)大，有錢有勢，那張家中了個秀才，能當(dāng)飯吃！”

    兩個媒婆吵了起來，不相上下，非要爭個高低。

    趁他們吵鬧時，趙大嬸把小月拉到了自己家，“小月啊，你看現(xiàn)在就剩你了，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都來招惹你，大嬸覺得你還是趕緊離開，免得他們欺負你！”趙大嬸語重心長。

    “我知道，謝謝趙大嬸，那我也得等娘的百日過了才行啊！”

    “嗯，好孩子，這幾先在趙大嬸家住著吧，免得又有人去招惹你，過段時間你就去京城吧，趕緊去尋你叔父，再說你留在這，恐怕這個人不會善罷干休的！怎么能讓人放心啊！”

    “嗯！你大嬸說的對啊，現(xiàn)在這些人都不好惹，惹了哪個也不了干系，你一個女子，等安頓好家里，還是快些走吧?！壁w大叔猛抽了口煙斗，嗆得立即咳嗽起來。

    就這樣，過了段時間，洛小月哭哭啼啼辭別了趙大叔和趙大嬸，一路上獨自行走來到了這津海鎮(zhèn)。

    想到這一路艱辛，不潸然淚下。

    “哈哈，沒想到此處竟有這等好風(fēng)景啊，真是別有一番風(fēng)味啊！”柳清的笑語打斷了洛小月的回憶，抬頭望去，一行四人正嬉笑著往這邊走來，其中有一個還抬頭見了她，驚得她趕緊關(guān)上窗子。

    這不是剛才燒香見到的那幾個人嗎？怎么還沒有走？洛小月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