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婉!”步正宇氣得渾身發(fā)抖,他的手指頭幾乎都快碰到了余清婉的鼻子上,說:“給你媽媽倒歉!”
余清婉簡直是百口莫辯,她實在是想不通,她只不過是想回一次娘家,為什么事情到最后居然會鬧成這個樣子,她往后退了退,說:“我不會倒歉,是她先打我的,是她先罵我的?!?br />
“我沒有,你這個小丫頭,怎么空口白牙說謊呢,天哪,這叫我這個老太婆還怎么活呀!天哪,我不活了!”
吳娟在那邊又開始哭天喊地,余清婉冷笑著看了她一眼,她的演技還真是好,她年輕時沒去學演員真是虧大了,還珠格格里面最惡最毒的容嬤嬤沒讓她去演還真是劇組的一大損失,如果換了她演,想必會更讓觀從恨得牙癢,把電視摔了砸了的沖動都有。
她只是冷笑,不肯倒歉,平日對她愛理不理的小姑子步嫣這時發(fā)怒了,她揚起手,利利索索的給了她一巴掌,“這是我?guī)臀覌屵€你的!”
余清婉還沒反應過來,她又打了一巴掌,“這是我替哥哥打你的?!?br />
余清婉只覺得自己被打得眼冒金星,正天旋地轉(zhuǎn)間,第三個巴掌早已脆生生的在她臉際響起,“這是我和爸爸打你的!”
一股又腥又甜的氣息自口腔漫延開來,余清婉抬起頭,怒視著眼前的三個人,她只覺得整個人都要瘋了,她看到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突然心癢難耐,是的,她真的是連殺人的沖動都有了,可是,她強忍著,沒這樣做,她一轉(zhuǎn)身,沖了出去。
她一口氣跑出了別墅區(qū),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家中而去,眼淚在她的眼眶里一個勁打轉(zhuǎn),她拼命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不讓眼淚流出來,直到站在自己的家門口,那眼淚還是在眼眶里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不想讓父母為自己擔心,當年,她放棄即將完成的學業(yè)去嫁人,已經(jīng)讓她的家人很生氣了,她抹了把淚,在門外轉(zhuǎn)了轉(zhuǎn),想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后再進去,這時,門卻猛地被打開了,一幅擔架抬著他的爸爸往外飛奔,她登時魂飛天外。
“爸爸,爸爸,你怎么了?”她急急的問。
“腦溢血。”哥哥余剛簡單的回答她。
余清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這種病,若是治療的不及時,只怕是有生命危險的,而且,還極容易留下后遺癥,比如癱瘓之類的,反正哪種結(jié)果都讓人心驚膽戰(zhàn),她一直努力壓制著的淚水此時奔流而下,就這么一直哭到了醫(yī)院,余剛交了費用回來,一臉的灰黑。
“婉婉,你,你能不能從雨軒那里借點錢?”余剛有些尷尬,他是個男人,卻沒足夠的錢去給自己的父母交住院費,倒要向妹妹開口,可是,他實在沒有辦法,事出突然,他平日里積蓄的那些錢,拿去開了間小小的店,剛開,生意還不錯,可是,錢卻沒有抽出來。
余清婉愣了那么幾秒鐘,剛剛跟步家的大鬧一場,她原本是沒打算再回去的,大不了離婚吧,那樣的日子,不過也罷,可是,看到哥哥無助的眼神,看到母親的眼淚,看到父親生死未明,她哪里還能計較許多,哪怕是跪著去求,她也得去步家求一點錢來。
“哥哥,你別擔心,我這就去,你看著咱爸,有事給我打電話,我很快就回來?!彼奔钡陌参恐鄤偅鄤偯銖姷膶λα诵?。
余清婉沒有回家,她直接去了步雨軒的公司,可是,步雨軒卻早已不在那里了,她只得去拔他的電話,步雨軒在那頭冷冷的說:“我還以為,你就此跑掉了,再也不回來了呢。”
她知道他一定也知道了那件事,沉默半晌,不想再解釋,只是說:“你可不可以,借給我一點錢?”
“借錢?笑話,你是步家的兒媳,步家的錢,不全是你的嗎?步家的婆婆,你都說打就打,錢跟人比,錢算什么?”
“是她先打我的?!?br />
“你媽打你一下,你也要打還回去嗎?”
“我媽沒有打過我!”
“所以她才把你慣成現(xiàn)在這樣,不知輕重,不知好歹!”步雨軒在那頭吼起來。
余清婉實在是沒有力氣再作爭辯,她說:“我爸住院了,腦溢血,我求你,雨軒,你借點錢給我,你放心,我哥哥一定會還給你的,他的錢,只是因為做點小生意壓在里面了。”
“你的爸爸住院,為什么要我出錢?你對我的媽媽這么大不敬,我不認為我對你的爸爸有什么義務?!辈接贶幍脑捓涞孟穸盏娘L,忽忽的刮過余清婉的耳畔。
余清婉掛了電話,步家是不可能再出錢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決定跑去找她的那些同學。
可是,那些同學不過都是小職員,哪有什么閑錢?見到她借錢,也都驚訝的很,說:“步云集團,家財以億計,你倒要向我們來借錢,天哪,清婉,你這不等于向乞丐借錢嗎?”
余清婉真是不知如何應對,她只得硬著頭皮說:“我跟步雨軒吵架了,我爸住院,急需一筆錢?!?br />
平日里要好的同學倒都借了一些,可是,那些一般的或者當初就有些嫉妒之心的,反而打個哈哈嘲笑她,她捧著那一點點薄薄的錢,去了醫(yī)院,交給余剛。
余剛看了看那些錢,沒有出聲,余清婉說:“哥,這只是我的一點小積蓄,我這就去找雨軒。”
她說著跑開,余剛叫住她,說:“婉婉,別太為難,哥哥這邊,會有辦法的?!?br />
余清婉微笑著說:“你在擔心什么呀?給咱爸看病的錢,能要多少,雨軒會有的。”
她走出醫(yī)院,再次拔打了步雨軒的電話,步雨軒像是吃定了她還會回頭,卻也沒有再對她冷嘲熱諷,只是說:“你回家一趟吧。”
她回去,看見那幢豪華氣派的別墅,心里卻有著說不出的害怕和悲涼,但她別無選擇,她還是走了進去。
步家一家四口全在。
她低著頭走進去,小姑子卻是口不留情,“怎么了?現(xiàn)在,倒又想起我們步家了?還敢說自己不是為了步家的錢?”
人在屋檐下,怎么不低頭?
余清婉盈了滿眶的淚,沒出聲。
倒是步雨軒總還是她的枕邊人,口氣稍好,說:“好了,剛才的事,我也都原原本本的聽媽媽說了,你打人,總歸是你不對,你跟媽媽倒個歉吧。”
“喲,雨軒,你可真是心疼你的媳婦,你媽媽被人打了,你倒好,只是倒個歉,你可真夠疼老媽的?!眳蔷暝谀沁呹庩柟謿獾恼f。
“媽,你就看在兒子的面上,饒過她這一次吧,”步雨軒笑過摟過吳娟的肩,又附在她耳邊說:“老媽,別怪兒子說你哦,你一定又翻了她的包,是不是?”
吳娟尷尬的本起了臉,但卻仍然堅持說:“倒歉可以,要向我跪著倒歉!”
“媽!”
“沒得商量!”
吳娟的話,說得死硬。
“好了,哥,這媳婦都是你慣壞的,你看你都把她慣成什么樣子了,不管媽媽怎么對她,她也不該動手打人呀,有了一次,還會有第二次,這次若是治得不嚴,下次,我看還沒法沒天了呢。”步嫣在那邊說。
步正宇在那邊冷哼了一聲,目光銳利的射向余清婉。
余清婉低著頭,緩緩跪了下來。
吳娟大笑,“你總算還是服軟了?我還以為你有多硬的骨頭呢?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余清婉垂首不語。
“喂,你倒歉,總得說話呀,你這樣氣鼓鼓的,我還以為,你不是倒歉,還在跟我志氣呢?”
吳娟叫。
“媽媽,對不起?!庇嗲逋衿D難的說,眼淚又開始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還哭上了?我這個被打的婆婆都不哭了,你哭什么?啊?”吳娟不依不饒,“不許哭!”
余清婉咬住自己的唇,硬生生的把眼淚逼回去。
“多說幾句,為什么對不起我?”吳娟把腿高高的翹起,腳尖幾乎就要觸到余清婉的頭發(fā)。
“我不該跟媽媽頂嘴,不該動手打媽媽,對不起?!彼钌畹穆裣骂^去,真的是太屈辱了,可是,她沒得選擇,如果自己的屈辱能換回爸爸的一條命,她,愿意。
吳娟仍然是在那里喋喋不休,無非是自己養(yǎng)育子女是如何的辛苦,女人持家又是如何的不易,做這個婆婆又是如何的成功,余清婉足足跪了一個小時,她的長篇大論總算結(jié)束。
“好了,我也累了,起來吧,以后,不許再犯!”吳娟點著她的頭,說了那么久,她是真的累了,余清婉抬起頭,看到她嘴角的那些白白的唾沫,簡直抑制不住內(nèi)心想吐的沖動。
吳娟走開了,步正宇走開了,步嫣也走開了,可是,余清婉卻爬不起來了。
跪得太久,再加內(nèi)心激憤,她的腿一個勁發(fā)抖,就是站不起來。
步雨軒扶起她,她只是低著頭,不住的發(fā)抖,直到步雨軒把一包錢塞到她手里,她這才回過神來。
她對著他深深的彎下腰,“謝謝你,步雨軒。”
她是該謝他,這個家里,總算他還肯顧惜著她,多么讓人感激呀,可是,又多么讓人辛酸,她還是她的妻子嗎?不,不是,她只是一個空擔著妻子這個名號的陌生女人,不然,為什么從他手里拿一點錢,去救自己的父親,竟然要這么難?一個女人的丈夫,難道不應該給她撐起一片天嗎?她想起自己的父親,在父親身體尚好時,真的沒有讓母親吃什么苦,雖然他們一直都窮,可是,他沒有讓她吃過什么苦。
第四章:風吹雨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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